“我的身上流淌的是姜氏一族的血脉。”离幽听到阳无忌归国顿时一惊,随即漠然答道,神色冰冷得可怕,“当年的知情者不多,恰恰我就是其中一人,伍大人,你用手段找出了那几个少年,无非就是想把他们之一拱上御座。不过,你想要凭这一手掌控中州并不容易,王兄……王兄早年就有谕旨流传在外,你那矫诏作不得数的。”
“是么?”伍形易嘴角一扬,狠厉之色顿显,“倘若我要以整个中州作为赌注呢?”
“那我只好奋力一战,仅此而已!”仅存的一丝消息渐渐在王姬离幽的脸上消失,冰寒冷森取代了往常时时流露在外的媚惑妖娆,刹那间,她就犹如极寒之地的冰山雪莲一般,阵阵抑制不住的阴冷气息自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纤纤十指更是寒光毕露,就连伍形易也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想不到堂堂中州王姬竟是不世高手,真是失敬啊!”一招料错满盘皆输,伍形易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步上。原本他只以为属于中州王族的离幽拥有早先隐伏的势力,却没有想到这位周侯夫人居然会武,顿时完全失却了先机。“好,好!幽夫人尽管开出条件吧,若是不那么苛刻,我伍形易也不会轻举妄动。”
“伍大人,你想必还记得,我王兄曾经当着群臣和王宫禁军的面,将自己所佩‘乾吟’宝剑赐给了练钧如,这是何意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离幽缓缓垂下了左手,右手却轻抚了一下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刚刚收摄的媚态再次一点一滴地散发了出来,“四夷未定,天下不能乱,练钧如在周国和夏国都已经很有建树,你只靠强力是压不住他的。”
“想不到幽夫人竟还会替不相干的人着想……”伍形易见离幽的表情似乎有些怪异,立刻想到了这位中州王姬的一贯秉性,心中暗自鄙夷。然而,他随即想到了去年的北狄大军进犯周国,心头一凛,“我替中州谋划多年,到头来陛下就连立储一事都信不过我,所以才会有如今的劫难。幽夫人能够保证,只要我和练钧如妥协,长新君樊威慊和信昌君汤舜允就会退兵么?”
“也许。”离幽淡然一笑,回身便往殿外走去,悠悠的话语随着她的脚步声在空间中久久回荡,“伍大人不妨三思,我在此透露一点点隐情好了,你那些恃为倚仗的异禽暂时都无法升空,你就没有深查缘由么?如今,怕是你派出去的信使,早已死伤殆尽了……”
伍形易再也顾不上离幽远去的身影,眉头紧紧拧成了一团,终于,他重重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猛地下定了决心。为了自己的夙愿,即使是敌人也可以暂时合作,又何况那个名义上的众使令之主?
“小懿,就让我看看你选择的人究竟能不能有所觉悟吧!”他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后,立刻高声唤道,“来人!”
由于华王姜离遇刺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天下,因此中州群臣早已经辍朝数月了,各家府邸的门前都是冷冷清清,太宰石敬的府上也毫不例外。尽管荣家等三家世族都躲过了一劫,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切的开始,伍形易的反击一旦展开就一定是雷霆万钧,谁也不敢小觑。石府上下的仆役家丁也早早得到了吩咐,练钧如等人的居处除了有府中最精锐的高手护持,普通人就连谈论一句都会遭到严厉处置。
然而这一天,石府门前冷清寥落的大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滚滚而来的声浪让那两个百无聊赖的守门人大吃一惊,一个急匆匆地跑进去报讯,另一个门子则不停地朝声音来源处张望,待到看清楚来人时,他竟忍不住瘫倒在地。尽管只是十几骑人马,却个个都如同钉子般坐在马上,为首的那个男子身穿一身绯色袍服,面上却犹如轻纱笼罩一般无法看得分明。可是,那门子在石府效力多年,一眼就看出了此人身份。除了一手遮天的八大使令之首伍形易,还有何人敢这么嚣张跋扈?
“通报石大人,就说我有急事要见他!”伍形易冷冷地扫了那门子一眼,也不给别人反应的功夫,丢下马鞭便和身后的两个扈从朝里边走去。临进门时,他的步子突然一缓,沉声对那些守候的禁卫吩咐道:“你们就在这里候着,若是一个时辰之内我还不出来,该怎么做你们应该清楚!”
门子望着伍形易高大挺拔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门口那一群气势汹汹的门神,终于陷入了无边的绝望之中。可以想见,待会里头肯定是剑拔弩张的态势,一个不好,这中州第一名门,怕是就要毁于一旦了。
石敬在得报有人来访后,立刻打发了仆役前去知会练钧如,自己急匆匆地带着两个书童冲了出去,正好在二门处看到了闲庭信步仿若游园般的伍形易,心中立时叫苦不迭。然而,他毕竟没有和伍形易全然撕破脸,只得板着脸上前打了个招呼:“伍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莅临陋室,难道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么?”
“石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伍形易只是瞥了石敬一眼便擦身而过,右手还在对方肩头轻轻一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石大人处心积虑地坏了我的大事,如今怎么又装作不知道了?”
石敬只觉浑身发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两年来始终韬光养晦不问朝政,伍形易却一下子就找到了他的头上。权衡再三,他还是勉强跟上了伍形易的步子,冷着脸答道:“伍大人说笑了,我无兵无权,哪里有能耐搅了伍大人的事?再说了,如今我们这些官员朝臣都被你封锁在了府邸之中,要求出门尚不可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