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大人,外间有人求见,自称是阳平君殿下的使者!”一个军士匆匆奔来,单膝下跪禀告道,“大人是见还是不见?”
许凡彬眉头一皱,想到当日先和练钧如商量的情景,脸色渐渐舒缓了开来。如今新王姜偃年幼,况且观其性情,相比先王姜离托孤的另几位大臣来,似乎更信任练钧如,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你去请他进来,记得绕开正在训练的甲士,不要惊动太广!”他点点头吩咐道,“唔,就将他带到我的营房好了!”
尽管军营之中没有任何仆役,但以许凡彬的身份,还是有几个亲兵伺候起居,因此营房之中井井有条,案头还摆放着几部兵书,看上去书卷气颇浓,和寻常武者的房间大相径庭。然而,壁上悬挂的那柄宝剑却带来了几许杀气,给整个营房添加了一点凝肃的气氛。
姜明笔直地站立在室内,眼睛却不住打量着那天子御赐的宝剑,心中又转过了行前主人吩咐的话。正思量间,营房的门被人推了开来,只见许凡彬一身甲胄疾步踏入,脸上丝毫不见往昔的温和。
“小人参见许大人!”姜明立刻跪叩了下去,深深地低下了头,“殿下命小人相询新军状况,还请许大人能够告知。”
许凡彬含笑点了点头,“你不必多礼,先起来吧!”他在主位坐定,这才端详着面前这个年过三十的青年,心中暗暗赞许,“虽然刚才进来的时候,你避开了那些正在训练的兵卒,但你也该听到了那喊杀声,你以为这些人素质如何?”
姜明顿时一愣,本能地昂头答道:“只听其声,小人便知道这些新兵大有改观,音有中气,杀机四溢,比之当初的绵软之态,如今这些新军已经具备了初步战力。只不过,百战之军都是在战场上炼成的,他们若是能在沙场中幸存下来,才能够称之为真正的雄兵!”
话才出口,他便立刻醒悟到了不妥。以他当初高家家将的身份,战场上的拼杀不过是等闲勾当,可许凡彬乃是外人,在对方面前卖弄并不妥当,对他而言也没多大好处。想到这里,他连忙低下了头,毕恭毕敬地请罪道:“小人无状,胡言乱语,还请许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许凡彬不由哈哈大笑,起身亲自把姜明扶了起来,又将其按在椅子上,“就凭你这几句话,便有带兵作战的资格!”他负手在室内来回踱步,脸上又露出了追忆的神色,“我虽然自幼习武,却一直喜欢看书,不过当然不是那些风雅的辞赋,而是纵横沙场的兵书,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想不到这一次陛下和阳平君殿下会一举让我当这个小司马,甚至愿意在将来以司马之位相托,对我而言,这就是天大的机会。”
他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姜明,双目炯炯有神,“当初阳平君殿下买下你们时,那天宇轩便言明你们十八人乃是高府家将,足可见战场上的彪悍。以你的资质,光是担任护卫着实可惜了,是否要我在阳平君殿下面前替你进言,重披战袍上阵杀敌?”他不着痕迹地撩拨了一句,语气愈加激昂,“中州国内虽然也是危机重重,但如今列国之内战火一触即发,那里才是好男儿建功立业的地方!”
姜明只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但他毕竟久经训练,城府已经变得深沉无比,勉力把一腔热血压了下去,起身一揖谢道:“许大人好意小人心领了!只不过,小人当初既然已经矢志效忠,一切便须得听殿下吩咐,决计不敢逾越!”他担心许凡彬仍旧缠着这个话题不放,赶紧岔开了话题,“小人还有一事要禀告大人,晚间殿下会在府中等候,还请您到时候过府议事,届时石大人等朝臣也会一起过去。”
许凡彬微感失望,但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那些新军就算再训练也肯定抵不上别人的百战雄师,既然如此,他需要的就是有经验的将领来弥补不足。想到这里,他暗自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原本的高府那十八家将,他一定得从练钧如身边挖过来几个不可!
夜幕降临的时候,阳平君府逐渐热闹了起来,几驾装饰华贵的马车先后而至,将原本宽敞的街道占去了大半边。路旁的百姓纷纷加快了步子,不时朝这边投来好奇的一睹。谁都知道,如今的中州使尊练钧如似乎不喜欢待在御城之中的钦尊殿,反而老是在阳平君府召人议事,想必今日众多要人齐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许凡彬却并未乘车而至,恰恰相反,他只身策马而来,疾驰的蹄声让不少人侧目而望,却在接触到他犀利的眼神时缩回了脑袋。他一直奔到大门前才滚鞍而下,随手把缰绳扔给了一个侍仆,大步朝里间走去。
“许大人,诸位大人都在书房中!”姜明匆匆迎了上来,快步将许凡彬引入了书房,这才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布置防卫。
书房中已经是济济一堂,除了太宰石敬之外,还有司马姬毓泰、太宗安铭和太傅张谦。许凡彬一一见礼之后,孔懿也推门走了进来,看见这么多朝中重臣,她不由露出了几分诧异的情绪,但随即又掩饰了起来。片刻之后,练钧如也推门而入,郑而重之地对门外的两个家将吩咐了几句,这才掩上了房门。
“各位,今日请大家前来,所为的是夏国之事,各位也应该知道了,孟尝君斗御殊封锁了整个夏国,如今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练钧如环视众人,语气突然森冷了下来,“但是,昨日我先后遇到了两拨来意不同的人。一边是斗御殊的女儿女婿,一边则是逃亡至此的夏国世子闵西全。所以,我们必须要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