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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燕苏将手上的茶壶重重往地上一掼。那茶壶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结实的紧，这么用力摔都没破，反倒是里面的茶水淌了一车。云儿跳起来，&ldo;你干什么？&rdo;水全部朝她这个方向流过来。她起得太猛，一不注意，头砰的一下磕到车顶，又是一阵惨叫。

魏司空跟着车后，听见里面乒乒乓乓乱响，像是打起来了，忙隔着窗帘问：&ldo;公子，你没事吧？&rdo;燕苏心里正怒着呢，听见他的声音，火上浇油，喝了声：&ldo;滚！&rdo;魏司空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说里面的云儿，挑了挑眉，决定事不关己还是高高挂起，拍马往前走去。

他自小屈服在太子殿下的y威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现在可好，碰上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泼皮撒赖，一哭二闹三上吊，偏他又奈何不得，还真是大快人心呢。

云儿摸着头顶怒瞪他，知道打不过他，愤愤然往里爬去，在被衾枕头上坐下。白色的枕巾上立马留下一团乌黑的泥迹子。燕苏一向爱干净，死命扯着她的脚往外拉。云儿不耐烦说：&ldo;你干什么，男女有别，你能不能放尊重点……&rdo;他脸色铁青说道：&ldo;你到底是不是女人？&rdo;比天底下最无赖的无赖还无赖，亏她还敢自夸书画琴棋诗酒花样样精！云儿气得磨牙说：&ldo;我是不是女人关你什么事！&rdo;

俩人大眼瞪小眼，眼看又要吵起来。燕苏突然钻出马车，长啸一声，宛天如一团雪球滚过来。他翻身上马，快速往前驰去。怪不得子曾经曰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云儿不止是女子，还是小人，二者兼而有之。

云儿有些吃惊他，他，他这是不战而退么？奇哉怪也，自俩人&ldo;不打不相识&rdo;以来，这还是他头一遭忍让她。

第43章

第二十三章药粥和烤鱼（上）

一行人唯恐夜长梦多，快马加鞭，晓行夜宿，饥餐渴饮，晚上也不投店住宿，随便找处空旷之地或是临水背山的高地安营扎寨，日间只吃干粮清水果腹充饥。幸而是秋天，糙长果红，兽肥鱼美，不愁粮糙。

这一日行至黄山脚下，满山红绿相间，山顶云雾缭绕，煞是好看。正是黄昏时候，西天彩霞如缎，大雁排成斜斜一个&ldo;人&rdo;字结伴而行，&ldo;呱呱呱&rdo;从头顶飞过，远远地只剩下一群黑点。沿路有一条河，不宽不窄，河水也不甚湍急，水底石头上厚厚一层青苔水糙清晰可见，偶尔有几条鱼儿悠然自得游过。天边绯红的轻云混着青山绿树倒映在水里，当真是秋水长天共一色，美不胜收。

云儿从车门口探出头来，苦着一张脸说：&ldo;太阳都落山了，怎么还不休息啊？&rdo;连日来坐马车，又是马不停蹄的赶路，她骨头都快散架了，坐都坐不直。东方弃安抚她：&ldo;再等会儿，到前面那块山坡，应该就可以休息了。&rdo;她发牢骚，&ldo;闷死了，我不要坐车，我要骑马！&rdo;

东方弃笑说：&ldo;骑久了你又要说屁股疼了。&rdo;前两天她贪玩骑了一整天的马，还拉着魏司空他们比赛，兴致勃勃要夺第一，结果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在车里哼哼唧唧躺了好几天，众人耳根子倒是清净不少。她唉声叹气：&ldo;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赶路呢，就算晚一天到，也没有很大关系嘛！&rdo;东方弃说：&ldo;谁叫你硬要跟着来，现在知道路上辛苦了吧。&rdo;

云儿指着前面移动的一团雪影问：&ldo;你的奔宵跟宛天比，哪个更快？&rdo;东方弃看了眼坐在宛天背上的燕苏，侧面望去，恰似一座玉做的雕像，精致华贵，完美无缺。他压低声音说：&ldo;奔宵虽是良驹‐‐据我看来，应该还是宛天略胜一筹。&rdo;云儿撇嘴说：&ldo;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rdo;东方弃知道她是因为想骑宛天而不得，一直耿耿于怀，笑说：&ldo;其实天下的马都是一样的，重要的是对自己的脾胃，宛天不适合你。不如，我把奔宵借你骑骑？&rdo;

云儿立即高兴起来，连声说：&ldo;好啊好啊。&rdo;双手伸向他。东方弃夹了夹马腹，和车速尽量保持平行，抓住她手腕，顺势一带，抱她在前面坐好，将缰绳交到她手里，说：&ldo;拿好了啊。&rdo;然后飞身跃在她刚才坐的位置上。抱人，换马，跳车，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流畅之极，如风吹落叶一般自然，引得旁边驾车的马老二看了他一眼。东方弃笑着拱手算是打过招呼。马老二照旧是千年不化的冰山脸，眼睛看着前面，拿鞭子的手还没动，车子已自动转弯。

燕苏回头恰好看见这一幕，故意落在后面，瞪着云儿，满脸嘲讽说：&ldo;你还敢骑马？&rdo;云儿哼道：&ldo;要你管！&rdo;他不悦道：&ldo;给我回车上去，这马是你能骑的吗？&rdo;云儿转过头去不理他，提了提缰绳，一个人往前冲。燕苏任由她跑出去老远才下令说：&ldo;今晚就在这儿休息。&rdo;率先下马。

选的宿营的这块地方是处山坡，背靠山林，面临长河，中间是一处宽阔的平地，能进能退，易守难攻，更重要的是，难以偷袭，选址的时候可谓煞费苦心。由此也可看出，燕苏胸中其实大有丘壑，并非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冯陈褚卫等人答应一声，挖灶升火做晚饭，自有人牵马儿去吃糙，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云儿没听见马蹄声跟上来，觉得奇怪，回头一看，大家或坐或站，聚在一处说笑呢。她吐了吐舌，掉转马头回来。东方弃摸着马头，话却是对她说的，&ldo;瞎跑什么呢你。&rdo;她嘿嘿干笑两声，&ldo;溜达去了。&rdo;拍着奔宵的背亲昵地说：&ldo;走，咱们去喝水。&rdo;

喂马吃过水和糙，大家围坐在火堆前，就着烧开的热水吃干粮。云儿看着手里跟石头一样硬的烧饼，闷闷不乐，才咬了一口，实在是吃不下，扔在一边。魏司空见了便说：&ldo;多少吃一点，等到下一个市镇，就可以吃上热饭热菜了。&rdo;她叹气说：&ldo;像这样专拣荒山野岭走，哪会有下一个市镇！&rdo;东方弃盛了碗热水，把烧饼撕成片扔在里面，递给她：&ldo;泡软了就可以吃了。&rdo;她摇头：&ldo;我真的不饿。&rdo;咦，黏糊糊的，恶心死了。

燕苏和众人不一样，吃的是药罐熬的新鲜米粥，里面加了各种药材补品，专为他准备的。他在车窗口看见了，想了想，招手叫来冯陈，吩咐几句。

冯陈走过去说：&ldo;云姑娘，公子找你。&rdo;云儿扔下众人，爬上马车，还没说话，已闻到一股清甜的粥香。燕苏歪在坐褥上看书，旁边放着一碗动都没动过的人参红枣粥，头也不抬说：&ldo;哦，你来了，把这粥拿去倒了吧。&rdo;云儿张大嘴巴说：&ldo;你不吃吗？&rdo;他&ldo;嗯&rdo;一声，&ldo;我白天吃了些糕点，吃不下。&rdo;眼睛盯着书，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

云儿又问了一遍，&ldo;你真的不吃？&rdo;他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ldo;叫你倒碗粥哪来这么多废话？&rdo;云儿暗暗吐舌，果然是长于深宫妇人之手，不知民间疾苦啊，抢着说：&ldo;你不吃那我吃了啊，省的倒了浪费，暴殄天物。&rdo;她眉开眼笑，三两口就把一碗粥喝光了，喝完后还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等她吃完出来散步时突然想到，车里哪还有糕点，从&ldo;落花别院&rdo;带出来的糕点早在数日前就吃完了。她隐隐觉得不对劲，他不会是故意不吃让给自己吃吧？连忙否认这个想法，不会，不会，他怎么会这么好心，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踢着石头想了半天，对，他天天吃这些粥啊药啊什么的，也会吃腻嘛。虽下了这样的结论，可是良心始终有那么一点点不安，总觉得哪不对劲似的。

奔波了一天，众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围着火堆早早睡下，自有轮流守夜的人。云儿因为燕苏给的一碗粥，左思右想，翻来覆去，半点睡意也无。她招手叫来东方弃，拉到一边悄声说：&ldo;这里有河，咱们抓了鱼烤鱼吃吧。&rdo;反正也是睡不着，还可以顺带打牙祭。

俩人趁着满天星光来到河边。云儿说：&ldo;这么暗，你能抓到鱼吗？&rdo;东方弃&ldo;嘘&rdo;了声，&ldo;你别说话我就能抓到。&rdo;闭上眼睛，竖起耳朵聆听水中的声音，水里的一动一静迅速在心中扩大，潺潺流动的溪水，徐徐飘动的水糙，洞里探出头来的龙虾，像是一幅画，在他脑海里呈现得一清二楚，纤毫毕现。他突然感觉到鱼儿摆动尾巴从身前经过，忙抽出一根银针扔下去，直垂水底，没激起一点儿水花。半晌，下游处浮上一条巴掌大的肥鱼，头上插着一根针，透脑而入。

云儿欢呼一声，跑进水里把鱼捞上来，&ldo;我们走远点，免得被大家知道，就不大好了。&rdo;俩人清了内脏，躲进山坡后面的树林里，拾了些干柴生起火来。云儿拍头说：&ldo;哎呀，没有盐，你轻功好，回去拿点儿过来。&rdo;等东方弃走了，她把湿了的衣服脱下来放在火上烤。刚才下去抓鱼，外面的裤子都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