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鹏飞几乎要跳起来抢过电话,他心里最后的理智正逐步崩溃,已无法明白为什么林琴不说出一切,当着他的面。但在他抢过电话自己来说之前,林琴说了几个小声的&ldo;好&rdo;之后就挂掉了手机。
尹鹏飞道:&ldo;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说?&rdo;
林琴摇着头,泪珠不停地滚落。
尹鹏飞急道:&ldo;你说句话啊?他说了什么?他要干什么?给你电话总是有事,他要你干什么?告诉我,别只顾摇头,告诉我!&rdo;
&ldo;不……你不想知道的……&rdo;
&ldo;你他妈告诉我!马上!&rdo;
&ldo;他要我……&rdo;
&ldo;什么?&rdo;
&ldo;上楼陪他……&rdo;
此言一出,犹如一根鞭子抽在尹鹏飞脸上。这句话的效果在尹鹏飞的表情表现上太过强烈,以致于林琴说完马上道:&ldo;不,鹏飞,别这样。我不会去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不去……&rdo;
尹鹏飞的太阳穴正有根青筋在不断抽搐,他的面孔狰狞可怕:&ldo;你不去?你不去为什么不当面拒绝?&rdo;
林琴带着哭腔拼命地摇头:&ldo;不,我不会去的。你相信我,我晚一点会找理由的,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好害怕……&rdo;
尹鹏飞的脑海里根本没有听见林琴说的哪怕半个字,他只看着林琴的眼睛。那是小雪,那是林琴,那是郑翼,那是每一个他爱的人,每一个被步尧害死的人……胸中的野兽挣脱了束缚,牢笼已经被冲破,复仇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野兽被困住了,唯一走出的途径,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ldo;你不必害怕,&rdo;尹鹏飞忽然发出让人心寒的冷笑,和前面判若两人,&ldo;我不会他妈蠢到就这样上去和步尧拼命。但,这不代表我不会动手。我一定要杀掉这个狗娘养的!我一定要,我一定会!&rdo;
第九小时乱局
晚上九点。伴随着一道撕裂长空的猩红闪电和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瓢泼大雨倾盆而至。当晴朗逐渐有转向为干旱趋势的时候,这场大雨及时的来到,在这原本就该落雨的节气。殓房里的值班室,赵吉感到有些冷,于是取出件外衣披上,继续把报纸摊开。
真是奇怪,尹鹏飞冲出殓房,满脸都是吓人的表情。那个女孩在一旁拉着他,不停地哭,劝他,他都不听。他妈的,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如果肯来求他赵吉,不,哪怕是随便发号什么司令,他一定言听计从,绝不违抗。
只不过那么漂亮的女孩,当然不会跟他赵吉有什么关系。他这让普通人觉得晦气的工作,以及一激动就口吃的毛病,不要说美女,就是长得一般的女孩子对他都是敬而远之。为此他也曾经苦恼万分。但现在时间一长,也就越发无所谓。
&ldo;咯……&rdo;不远处传来一阵声音。
赵吉心中一跳,那是什么动静?
最初来殓房上班的时候,赵吉曾经心惊肉跳了许久,每见到一个死人就吓得双腿膝盖发软。以致于为了要给心里找个支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见一个死人就在心里默念一句&ldo;阿弥佗佛&rdo;。现在的他当然早就麻木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怕的。
但现在……
&ldo;咯……&rdo;
又是一声!赵吉扔掉报纸跳了起来。
尹鹏飞和林琴回去的时候是从他面前经过,他可以做任何保证,殓房走廊里绝对不会有人。一阵风吹来,赵吉不由打了个哆嗦。他想起医院里流传关于那个蒋小雪的故事。据说她过了&ldo;头七&rdo;之后,逢七又回来,因为她死得冤枉。警方都断定她是自杀,但大家都说,她是被谋杀的。
&ldo;咯咯咯咯……&rdo;
赵吉心中一动,好像是窗户的声音。是窗户被风吹开了吗?他走出值班室,朝走廊另一头走去。许久未有的感觉慢慢爬上他的心里,他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因为那里非常不舒服。一种叫恐惧的东西正扼住他的喉咙,慢慢地用力。
他来到走廊的另一头,发现窗户是开着的。
窗户外面,风雨交加。每刮过一阵风,窗户就&ldo;咯&rdo;地晃动一下。
他非常清楚地记得他上一回关窗户的情景。他记得当时他刚刚把尹鹏飞两人带到这里来,而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正怕得不行。
尹鹏飞会故意把窗户打开吗?不可能啊。他走出来那气冲冲的样子,怎么会干这无聊的事呢。
那么,是谁?
直到第一颗冷汗顺着背脊滑下,赵吉才感到自己背上的肌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全部绷紧了。
这里有其他人?他猛地转身。
走廊里空空荡荡,水磨石的地板,洁白的墙壁,天花板上惨白的灯排成一串,黯淡而阴森。他回头,走上前去,窗户正随着风一摇一摆。外面草丛的清香伴随着风灌进走廊,也灌进他的鼻子,让他的恐惧稍稍减轻了些。
&ldo;轰隆!&rdo;一声炸雷响过头顶,赵吉似乎看到自己的影子背后有另一个阴影晃动了一下。他再次回头。
还是没人。风更大了。雨水随风,将窗框全部溅湿了,也溅湿了他的手。他拉上窗户。
忽然,他又猛地推开窗户。殓房窗户是老式的木质,赵吉估计自从东湖医院兴建开始就没有变过。即便插上插销,窗户也会稀开条缝。但他发现,无论如何窗户插销是不可能被风吹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