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也将就了,按照我们的计划,四个人刚刚好,当然,人手越多越好。怎么?&rdo;易振国忽然发觉情况有些不对。
陈达和那个叫薛老师的人对视一眼,陈达道:&ldo;易大夫,我认为那个尹大夫说得对!&rdo;
薛老师也在一旁无声的点头。
易振国急道:&ldo;你们不能走,这个计划必须至少要有四个人才能完成。我们只剩下仅仅三个小时了!三个小时后,步尧就会离开这里,你们不能走!&rdo;
陈达和薛老师摇摇头,陈达道:&ldo;抱歉,易大夫,我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退出。&rdo;
薛老师道:&ldo;我也是。&rdo;
易振国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收拾包裹,临到门口,陈达道:&ldo;不管怎样,祝你们一切顺利。窃听器我也给你弄来了,相信还是会有不少用的。&rdo;两人出门离去。
郑翼奇道:&ldo;窃听器?&rdo;
易振国取出酒瓶,猛地灌下一大口:&ldo;陈达做国贸的,从香港带回来了间谍器材,可以清晰地听见十米以内的任何声音,哪怕隔着墙。&rdo;他翻开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个黑黑的状如微型卫星锅盖接收器的东西,&ldo;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间房间的原因。&rdo;
&ldo;什么?&rdo;
&ldo;这间房间正好在步尧的办公室下面。现在,他就在我们的头顶上。&rdo;
郑翼焦急道:&ldo;那么现在怎么办?我们人手不够?你的计划到底是怎样杀步尧的?&rdo;
易振国忽然一笑:&ldo;没有备用计划,还称得上计划吗?步尧今天一定会死!跟我来吧。&rdo;
他们转身而出,没人留意那张窗台上的照片。出门关门时候一阵风被带起,那张有蒋小雪墓碑的照片几个起落,从窗户缝隙中滚落而出。照片上下不断翻飞,阳光直射在上面一闪一闪,光亮眩目。
令人目眩的光亮下,银针在灯光下悠悠颤动着,一起一伏。反光的璀璨随着这起伏从银针的一头滚动到另一头,如同那璀璨是一颗在银针上的实体。突然,璀璨崩溃了,银针也黯淡下来‐‐阴影挡住了光线。
&ldo;行了雷爷爷。&rdo;易惕站起来,准备将银针收起来。
&ldo;嗯?这么快,&rdo;被称呼为雷爷爷的老人道,&ldo;我还指望再打个盹儿哩。&rdo;老人趴在床上,背上有整整一片银针。他一抬头,全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了个大背头,下面一张红堂堂笑眯眯的四方脸,正应了鹤发童颜一句老话。
&ldo;留着晚上睡吧。&rdo;易惕嘻嘻一笑,开始一根一根地拔针。那老人道:&ldo;嘿,现在漂亮姑娘的小手摸过来,也没啥感觉了,活着的意思也就吃顿饱饭睡个安稳觉而已。倒是奇怪,你说,像什么杨振宁啊,默多克啊,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祖传秘方啊?&rdo;
易惕恼道:&ldo;什么呀你……&rdo;但她却并不真的生气。她知道这个叫雷徒的老人从来就是这样一副为老不尊的德性,说话随随便便不三不四。许多人常将操谁谁之类粗口挂在嘴边,但其实也并不是流氓。雷徒也仅仅开开玩笑而已,并不是真的轻薄之徒。从他父亲开始,雷徒就作为一个长期的腰椎病人而时常光临她家,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至于雷家与易家的关系,那得追溯到解放以前,追溯到父亲出生之前。在当时的城里,雷家是最大的药商,而易家若说自己杏林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两家的关系的起源已不可考,但至少现在,易惕并不敢忘这段漫长的家族的关系。腰椎虽说是小毛病,雷徒放心让她立马接着来,也并非完全认可她医术的缘故。虽然时过境迁,雷家早已不再做中药材,但荣辱与共上百年的关系绝非仅仅用珍贵二字就可以概括得了。这一点老头子雷徒自然是明白,并且他满意的看到,年轻的易家传人似乎也并不糊涂。
现在这个易家传人正小心地将银针一根根用酒精抹好,银针做工精制考究,针尾全是传说中龙的九子造型。只见她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木质盒子,盒子有一本书大小,上面有四个阳刻的篆书字。普通人如今已经不可能认得,但她知道,那写的是&ldo;以慈济人&rdo;。盒子已经不知道经过多少代易家人的抚摸,以致于边缘棱角都显得圆润光滑。她打开盒子,盖子里面另有阴刻四字,却是楷书:&ldo;医道思意&rdo;。盒子里,是一匹裱起而边角略略卷起的发黄的纸质,上有丝绣般的小字:&ldo;精识高道,深达摄生&rdo;。下面则是光绪的御章图案。图案一旁则是木头针孔,每一根针都有各自的归宿。
雷徒咂咂嘴:&ldo;我说,你们家这套玩意儿值得不少钱吧?可要收好,万一有一天你雷爷爷没钱了,说不定一个顺手牵羊反手拐牛,就弄去换钱花了。&rdo;
易惕却没有搭理他的打趣。却走到窗前。风从窗外刮进来,带来些许凉意和一阵诱人的食堂炉灶特有的味道,带动着易惕盘起的长发下的一些发丝飘起。雷徒看见,她似乎像一个成年人一样高了,她的身段和脸庞不仅可爱,而更有了丝动人。在她的眼中有一种东西,那是雷徒曾经在她父亲易振国的眼中见过的,那种刚毅和果决。雷徒知道自己在注意一件有相当长时间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小妮子长大了。
末了,她忽然道:&ldo;雷爷爷,这次真的能成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