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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刘子菲这个女孩面目谦和，颇具有一种圣徒般的超脱气质。她家里的布置也是清静淡雅，仿佛像主人似的与世无争。不过，从刘子菲的表情和举止来看，她似乎早有准备。这个年轻漂亮的自由撰稿人在给我们沏好茶以后便坐在对面问我们：&ldo;你们还没有抓到凶手吗？&rdo;

这坦然的语气和自若的神情登时令我变得很被动，看来刘子菲也不是等闲之辈。可是袁池血倒立即装出一副十分无助的表情：&ldo;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帮忙，听何宇娜介绍过你。我对你的感觉很不错。&rdo;他一边说一边高举着那个骨瓷杯，&ldo;茶也很上口。&rdo;

袁池血的几句话让这个自由撰稿人情绪很好，她愉快地将他的茶杯再次填满。然后微笑地看着这位和蔼的老警察：&ldo;我究竟能帮你们什么忙呢？&rdo;

&ldo;那天你是和韩盈一块儿来的吗？&rdo;袁池血用眼神示意了我一下，我这才想起要开始记录证词了，于是我赶忙掏出一个小本子。

刘子菲快速回忆了一下，接着才回答说：&ldo;是的，我们一起去了超市。买了水果、蔬菜还有几双拖鞋。&rdo;

&ldo;聚会上你发现大家与以往相比有什么变化吗？&rdo;袁池血又提出了问题。

&ldo;李静显然比以前更古怪更难令人琢磨了，她起的话题没人愿意接。黄雪云傻呆呆的，也许她在我眼中永远都是这样。我告诉过她不适合蓝色，可她偏偏要穿。韩盈喜欢用香水了，不过气味太浓烈了，让人受不了。薛以晴的笑话更加低俗，可唐楠却笑得上不来气。这位贵族小姐显然在热恋之中，手机总是在响，全是她的未婚夫打来的。何宇娜改变得不大，但也不再是小女生打扮了。谭琳终于舍得给自己买了一件好衣服，不过话还是不多。&rdo;刘子菲在和人交谈的时候显出了思维的敏捷，以及她镇定自若的神态。

&ldo;你的观察力很好，还记得晚上的情况吗？&rdo;老警员把骨瓷茶杯小心地放好。

&ldo;我们九点钟放的碟片，是一部法国的浪漫轻喜剧。我们都被吸引住了，只有谭琳兴趣不大，她看了一会就上楼了。她一向都是这样，我们已经习惯了。后来到了十一点半的时候唐楠和薛以晴要走，我那时已经睡着了，没出去送她们。可能是韩盈和何宇娜送的，最后就是到了十二点的时候，黄雪云去叫谭琳睡觉。结果就看见她死了。&rdo;一提到这段场景，她同何宇娜一样表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ldo;你们看碟时把客厅里的灯关了吗？&rdo;袁池血开始注意细节了，这也是我正要努力学的。

&ldo;关了，她们说这样才有电影院的气氛。&rdo;自由撰稿人很肯定地回答，而我手中的笔也在飞快地记录着。

&ldo;在看影碟的时候有人上过二楼吗？&rdo;

&ldo;据我所知好像没人上去，大家都在看电影。我记得李静出去上卫生间，样子有一点古怪。唐楠十点多出去接了个电话‐‐肯定是她未婚夫打来的。她这人打电话从不让别人听到说些什么，所以我估计她可能躲到阳台或是卫生间里。我到厨房找东西吃，晚饭我光顾说话，没吃几口菜。&rdo;

&ldo;你是几点钟出去的？&rdo;袁池血忽然转变了方向。

刘子菲停顿了一下，显然，她对这样的提问内容感到不太舒服。在她板着脸想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回答：&ldo;十点左右吧，大概十分钟我就回来了。我拿了几块面包和一根香肠。&rdo;

&ldo;还记得她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吗？&rdo;

&ldo;记不清了，反正就是那么几个人，五六分钟就都回来了。李静进卫生间的时间长一点，她从来都是这样。唐楠大概接了十多分钟的电话，这一天她已经接了七八次了。啊，黄雪云就被她挤在卫生间的外面，不过她好像没有上楼。&rdo;

&ldo;你怎么能确定她没有上楼？&rdo;袁池血用冷酷的目光注视着刘子菲，我也悄悄地抬起头瞥了瞥。

&ldo;我当时在厨房没有听到有谁上楼。再说她这个人一向很懒，唐楠可能很快就会出来，所以她宁肯等一会儿也不愿意上那二十几道楼梯。不过后来她到底进没进卫生间我也不知道。当我从厨房出来时她们两个都坐在客厅里了。&rdo;这女孩依旧保持着处乱不惊，从容不迫地回答着。

&ldo;你听到有什么可疑的动静吗？&rdo;又是一个细节提问。

&ldo;没有，电视的声音很大。&rdo;又是一句颇为确定的回答。

&ldo;那你又如何判定黄雪云没有上楼？&rdo;提问的矛头又转向了。

&ldo;只是一种感觉，除了谭琳之外大家都在一楼。&rdo;自由撰稿人自信地解释道。

&ldo;你为什么在厨房呆了那么久？&rdo;老警员的语气虽然异常地和缓，但是眼神中的职业性猜疑确表露无遗。

刘子菲大胆地盯着袁池血的眼睛说：&ldo;我顺便收拾了一下，里面实在是杯盘狼藉。&rdo;

我翻了一页，继续在本子上记着。袁池血又问：&ldo;你对谭琳了解吗？&rdo;

&ldo;她家也是在本省，坐火车三个小时就能到。她确实很不容易，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家里省吃俭用供她上大学。看得出她一直都想早点毕业孝敬母亲，她的弟弟也因为她没法继续念书。我无法想象凶手能下此狠心和毒手，她才刚刚二十六岁啊！我从未想到过我认识的一个人将永远停留在这个年龄，我也不会忘记我这段阴暗的记忆。&rdo;刘子菲的陈述让我不由得生出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慨，是啊，每个人结束生命的季节总是那么千差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