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林敏敏,因为工作需要,曾特意进修过绘画的课程。但那也是有针对性的,学的也是她工作中需要用到的部分——也就是说,她的素描都不过是个业余水平,对于国画就更是全然无知了。
她犯难地看着那匣子毛笔,从中挑出一根最细的,捏在指间转了转。她隐约还记得,当年去买画笔时,曾在画具店里见过这种笔。这笔似乎还有个名字,叫“须眉”。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当时这名字曾叫她联想到古人拿它来描眉的情景……
林敏敏蓦地一摇头。以前的工作,或许需要她的想像力,但现在的她,最忌的就是她这过于丰富的想像力。
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费力地捏着那根“须眉”笔,林敏敏开始试着在宣纸上画下她曾看到过的、那个不知姓名的女孩……
☆、第56章
因为毛笔不称手,林敏敏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才终于完成了一副符合她印象中放火女子模样的肖像画。
鉴于她的偏头痛已经不再发作,那位莫大夫也已经不再来复诊,她便决定结束这“静养”,出门去溜个弯儿。
而直到这时,林敏敏才发现,她好像又被古人给耍了。
望着那两个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在她院门外的门神婆,林敏敏才终于醒悟到,原来这所谓的“静养”,说穿了,不过是软禁!
亏她还以为那个侯爷是良心发现,才突然对她如此体贴照顾起来!
瞪着那两尊毕恭毕敬却毫不退让的门神婆,林敏敏不禁一阵怒吼:“去,把你们侯爷叫来!”
在她身后,弯眉秉承着一贯的恭敬,叉手道:“祭庄离长宁有些远,且还要做些法事,这一来一回,侯爷怕是还要有个七八日才能回来。”说罢,又特意强调道:“侯爷早就留了话,娘子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便是,奴婢们定会尽心尽力。”
“我要出去呢?!”林敏敏怒道。
顿时,弯眉和那俩婆子都垂下眉眼装起死来,直把林敏敏气得个仰倒。
双方正在小院门口僵持着,忽听院墙外一个声音慢悠悠地道:“我钟离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待客规矩了?”
随着话音,吕氏扶着那个吊梢眼丫环的手,仿佛电视剧里的老佛爷一般,分花拂柳地走了过来。
俩婆子不由就不知所措地和弯眉对视一眼。
吕氏则看都不看她们,望着林敏敏笑道:“听说你病了,便想着来看看你。”
林敏敏也不完全痴傻,接到吕氏的眼风,顿时机灵起来,笑道:“怎敢劳动老夫人,原该我去给老夫人请安才是。”
两人一边寒暄着,一边仿佛没看到弯眉和那俩婆子一般,相互拉着手儿地进了小院的院门。
来到院中,吕氏略有些惊讶地打量了一番那几乎叫人转不开身的小院,道:“这老七也真是,怎么把你安排在这里?”
林敏敏一脸微笑地听着,却是谨慎地并没有搭话——连续吃亏的她决定,从这一刻起,不管遇到任何古人,她都会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谁说古人“禀性纯良”来着?!和这些古人一比,当初公司里那些争权夺利、汲汲营营的小手段,简直就是些不值一提的小儿科!
何况,原本的那个她,就不是个擅长勾心斗角的人。
林敏敏将吕氏让进屋。她的屋子——或叫囚室——跟院子一样,都不大,只分了内外两间。她请吕氏在外间落座,吕氏却并没有坐下,而是很不见外地挑起卧室门口挂着的门帘,往卧室里张望了一下,一边道:“我听说了,你居然叫那三个孩子给骗了?那几个小浑球,跟他们叔叔一样的胆大妄为。”
林敏敏不禁一阵苦笑,“别提了,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或者应该说,你是太过宅心仁厚了。”
吕氏一边说着,一边全然不知避讳地挑开帘子进了林敏敏的卧室。
虽然好话人人都爱听,但她这失礼的行径,还是叫林敏敏皱了一下眉——这些世家子,与其说是不懂礼貌,不如说他们就没把和他们不同阶层的人当作是平等的对象来看待!
进了卧室,吕氏又嫌弃地看着床上那灰扑扑的帐幔摇了摇头,道:“这里真小,还破破烂烂的。要不,你搬到我那里去住吧。”
林敏敏眨了一下眼,没有贸然接话。且不说她才刚连吃了古人的两个亏,就算是没有这前车之鉴,吕氏脸上那总是带着几分诡谲的笑容,也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显然,这吕氏也就那么随口一说,并没想要她的回答。她“啧啧”了两声,接着又道:“老七这么对你,也太失礼了。”
这略有挑拨嫌疑的话,不禁叫林敏敏又眨了一下眼。
其实,她在转念间也就明白了那个“猴儿爷”的意思。作为杀害五爷的嫌犯,他没有转手把她交给六扇门的人,而只是软禁了她,这已经是一种优待了——只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情感上能不能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至于一向通情达理、很会替人着想的她,为什么突然觉得不能接受那人如此粗鲁的对待……
算了,还是不要细究的好。
林敏敏摇摇头,掀开门帘,吩咐仍呆愣在门外的弯眉倒茶,待她转回头来,就只见吕氏站在窗下的书桌旁,随意翻看着桌上的那些画稿。
“这是谁?”对比着那几张草稿上的人像,吕氏扭头问林敏敏:“这都是同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