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周围,是满眼的白色。打开机舱门之后,苏茜和安德鲁嗅到了一股纯净的气息,这种气息是他们从未感受过的。周围一片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还有远处某个地方传来的某种嘎吱作响的声音。他们都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ldo;你们找的地方应该就在这个方向,最多有一两公里的路程,&rdo;驾驶员说,&ldo;但是一定要注意,在冰上是很容易迷路的,光线的反射会让你们错估距离,你们很可能会在冰上绕圈子。如果你们看不到飞机的话,就很可能永远回不来了。我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以后我就会发动飞机离开。应该是要刮大风了,我可不想把命送在这里。如果你们到了时间还没回来,我也不能再等了。我会打电话叫救援队,但是救援队到来之前你们要自己想办法。不过温度这么低,我只能祝你们好运。&rdo;
苏茜看了看表,向安德鲁使了个眼色,他们就开始向那个方向走去。
驾驶员说得对。风越来越大,他们的脸上已经盖满了雪花和冰霜。嘎吱声越来越清晰了,听起来很像有时会在乡下田野里看到的那些破旧的风车发出的声音。
他们没有带足够的装备,安德鲁觉得很冷,如果天气条件继续恶化的话,他们恐怕就不能继续调查了。
他试图走在前面开路,苏茜却立刻超过了他,并用目光示意他跟上。
突然,在前面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个废弃气象站的临时营房。其中有三座铁皮小屋都已经变得灰蒙蒙的,那个颜色让人想起了海里的沉船。在这些小屋的中心,立着一根旗杆,但是上面并没有旗帜。更远一点儿的地方,有一个屋顶已经破掉的仓库。这里最显眼的建筑就是一座金属材质的因纽特式雪屋,直径大概有三十米长,屋顶上矗立着两根带有防风罩的烟囱。
这间屋子的大门没有上锁,的确,在这种地方根本没有锁门的必要。但是门把手却已经冻住了,苏茜拿手转了几下,门都纹丝不动,最后还是安德鲁用脚踢开了门。
里面的装饰很简单,只有一些木质的桌椅、几个铁质的架子,还有几只空空如也的储物箱。看来这座主楼应该是进行科研活动的主要场所,而两侧的配楼则是宿舍和餐厅。在旁边的储物架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计量工具。有天平、试管、风速表、干燥箱、过滤器,还有离心泵和几块地质标本。但是在这个架子的旁边,还有一些东西,说明了气候研究不是在这里进行的唯一一项活动。有一把火枪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旁边还有二十几个用来悬挂武器的挂钩,柜子里还有一个烧烤架。不知道这个地方已经废弃多久了,安德鲁和苏茜挨个打开了所有的柜子,拉开了桌子的每一个抽屉,甚至检查了所有的箱子,但还是一无所获。
&ldo;肯定在这里。&rdo;苏茜的声音都变得急切了。
&ldo;我不想说什么扫兴的话,但是时间不多了。你听到风声了吗?我们该回到飞机那儿去了。&rdo;
&ldo;那就不要说,过来帮我找。&rdo;
&ldo;但是能去哪儿找呢?看看周围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些没用的旧货。&rdo;
他们又用二十分钟检查了一下宿舍。除去那些满是冰霜的野营床和几只空箱子之外,还是什么都没有。餐厅里则是一片狼藉,也许之前的人离开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再回来,他们甚至连餐具都没有收拾,而是任由那些盘子和刀叉摊在餐桌上。灶台上放着一个旧水壶。旁边堆着的食材看起来也都不怎么诱人,可见那些人的伙食并不算丰盛。
安德鲁和苏茜迎着狂风又跑回了实验室。
&ldo;我们该走了,&rdo;安德鲁不停地重复着,&ldo;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走回飞机那里。&rdo;
&ldo;你要是想走就走吧。&rdo;
苏茜跑到那些储物架旁边,用尽全部的力气把一个架子推倒在地上,检查了后面的墙壁。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安德鲁只想着赶紧回到飞机上去,他知道苏茜不把所有的地方都检查一遍肯定不会罢休,所以他开始推那些架子。在最后一个架子也倒在地上的时候,他们看到后面的墙上嵌着一个小小的保险箱。箱子上有一把锁。
苏茜走上前看了看那把锁,转过头冲安德鲁笑了一下,安德鲁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舒心的笑容。
她拉开了上衣的拉链,把手伸到了衣服里面,取出了挂在胸前的一把钥匙。那是把红色的钥匙,是她几个月前在勃朗峰找到的。
苏茜拿起一个小小的酒精炉,打开了开关。锁里的冰融化了以后,钥匙很容易地插了进去,好像这把锁一直在等待着被人开启。
保险箱里有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一大摞材料。苏茜把它们捧在手上,就好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手持着圣人的遗骨。她把材料放在桌上,坐在板凳上开始翻阅。
所有关于&ldo;雪姑娘&rdo;计划的细节都记录在了里面,包括所有牵涉其中的政界人物的姓名、出资人的身份,其中还有很多信件的照片。这些来往的信件涉及政府成员、两党参议员、政府机构的负责人,还有金融业的巨头以及几大石油公司的老板,人数过百人,其中的内容让安德鲁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ldo;雪姑娘&rdo;计划开始于1966年。很多核潜艇都潜入了浮冰下方,定期对其进行破坏,而这个气象站的科学家们当时则是在这里估算行动的进度和对环境造成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