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在那一刻,我懂得了我已不再重要。假设像我也从未重要过。&rdo;
罗莎的目光从她身旁望向远方,特瑞感觉到她正在回想,就像想一些新鲜的事情,那些关于她微不足道的事实。&ldo;我和安勒雅神父说话时,&rdo;罗莎告诉她,&ldo;你睡在礼拜堂的角上,我把你抱起来端详着你的面容。你那时还很小,特里萨,长着个滑稽的脸和一撮撮的黑头发。那时你却睁开了眼睛瞪着我,我在你的眼睛里望见了我的眼睛。我便立誓,我今生唯一要做的就是照顾你,直到永远。这样你就不会有我一样的结局。&rdo;
特瑞摇摇头,&ldo;你那时已经十九岁了,妈妈。&rdo;
&ldo;我已结婚了,特里萨,成了母亲。我知道我家绝不会把我接回去的,即使我曾经希望如此。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继续我已开始的生活。做雷蒙的妻子、你的母亲。
&ldo;我一回去就到处查看我们的家,好像在想象我的将来。没有人在那儿。我记得我望着雷蒙贴在墙上的十字架,好几分钟。然后我把你抱上楼,在一片寂静之中,喂着你睡去。&rdo;
&ldo;那晚雷蒙一回家,我就像一般的妻子一样迎了上去。&rdo;
&ldo;他要了我两次。没有丝毫温柔可言,就好象他听到了安勒雅神父给我的话似的。&rdo;
&ldo;躺在黑暗之中,我想到我会有更多的孩子。我是个天主教徒,雷蒙的妻子‐‐除了禁戒没有别的什么能阻止这些事情,雷蒙也可以随心所欲地拥有我。这时我才像安勒雅神父看到的一样看到了我的生活:我将在我丈夫对我的欲望之鞭的驱使下生下孩子,而每一个孩子都将把我与雷蒙拴得越久。&rdo;
&ldo;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哭了,但是很轻,这样他才不会听到。清晨,第一丝阳光透进我们的窗户时,我允诺自己:我将不再哭泣。&rdo;
&ldo;事情也真的这样进展着。连续几周雷蒙滴酒未沾:他到他工作的车库去,五点半回家,吃饭时也不抱怨我做的饭菜。后来总有地方会出差子‐‐他的老板一句责骂,一项我们未料到的昂贵开支‐‐而他则不准时回家。他从不打电话回来,我也不需要。我知道他在哪儿。&rdo;罗莎啜了一口咖啡,眼睛里反着光,那姿态活像一个妇人在玩味一段满意的过去,带有一种神秘而凄远的平常心。&ldo;这时他便会回到家里来打我,直到我的哭声让他高兴起来。那时我二十二岁,却已有了三个女儿,并很高兴地知道雷蒙永远不会有个儿子。&rdo;
罗莎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苦涩的满足。她现在转向了特瑞。&ldo;你本该就是他的儿子,特里萨。他是如此绝望地想要个儿子。随着玛丽雅的到来,而后是爱娃,殴打也越来越毒烈。他会用满含仇恨的眼睛瞪着我。但只有我知道他将会永远这么毒打我的。&rdo;她的嘴唇露出了一丝笑意,看起来更像是诅咒,&ldo;在米新大街上,一个家具厂的上面有间房屋,里面住着一个看手相的妇人。但人们传说,她的真正职业是堕胎。雷蒙去拜访官特玛拉时我去找了她,告诉她我不想再生孩子了。只是在她发现我没有怀孕时,她才知道我找她做什么。那时她已经犯了很大错误,她要给我堕胎却正满足了我的要求……&rdo;
&ldo;哦,妈妈。&rdo;
罗莎的笑容消失了,那双老手把女儿抓得更紧。&ldo;我流了好几天血,但我确信我不会给雷蒙&iddot;皮罗塔再生一个孩子,让他教成他那样了。&rdo;她坐了回去,端详着她女儿的脸。&ldo;现在你明白了,特里萨,为什么他打我时我从不哭泣。那是我欺骗他的代价。&rdo;
特瑞意识到,她不能说什么。恐惧过后,一种平静占据了她:她已经不小了,足以面对那维系她的家庭的埋藏着的秘密,至多,她对她的母亲感到同情,&ldo;我的妹妹们知道吗?&rdo;她问。
&ldo;不知道,她们也永远不会知道。&rdo;
也许是出于某种本能,母亲和女儿同时转过去看艾勒娜,罗莎的一只手仍攥在特瑞的手里,艾勒娜好像看着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正推着三轮车走进草地,特瑞突然一震,也许栖居在公园之上,艾勒娜并不想再回到世界中来,&ldo;至少,&rdo;罗莎终于开了口,&ldo;你和你的妹妹们有个地方可以来来去去,有衣穿有饭吃,也有不同的房子可住。有时,特里萨,我固守着这一点,正如我固守着你一样。&rdo;
特瑞理解这点:在她短暂的幼年记忆里,最好的是关于她母亲的。
罗莎教特瑞她所知道的一切,比如煮饭和缝纫,帮助特瑞做家庭作业,晚上蜷缩在特瑞的床上搂着她直到她睡去,凭着孩子的单纯,特瑞曾经认为她的母亲是最完美的,当罗莎的真面目隐藏着时,特瑞最深沉的愿望便是自己能像母亲一样。现在这个愿望满足了,也许更多,在灵魂的深处,特瑞怀疑,她已成了她母亲的女儿。
&ldo;但你是怎么生活的?&rdo;她又问。
罗莎惊奇地转向她。&ldo;你真的还想知道?&rdo;
特瑞坚定地望着她,&ldo;是的,妈妈,全部。&rdo;
罗莎不相信地眯起了眼睛,但她没有争辩,特瑞望着她鼓舞了她,&ldo;事情变得更糟,&rdo;她简单地说,&ldo;非常糟糕,尽管我尽力向你们隐瞒这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