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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第1页）

楚瀚见他发起毒誓，微微一呆，说道：&ldo;大哥不必发什么誓。我相信大哥。&rdo;他说出了这番话，心中的郁结略略舒畅了些，吁出一口长气，说道，&ldo;别说我的事了。大哥近况如何，这次上京是来做生意吗?&rdo;

尹独行笑道：&ldo;我的事，不外乎生意买卖。我跟你结识的那年，孤身携带珠宝来京贩卖，赚了不少钱。这笔钱我带不回家，便在京城买了几仓子的大麦放着。谁想到来年麦子歉收，我这几仓麦子的价钱翻了三倍。我攒到这第二笔钱，没处放，刚好有个朋友买了几仓的高粱卖不出去，来求我帮忙，我便以低价买下了那几仓高粱。谁知来年正是京中太后五十大寿，上下宴饮庆祝，用酒量大增，高粱的价格又翻了三倍。我赚到这笔钱后，便在京中到处买院子，这里便是其中的一间，我来京时便住在这儿。&rdo;

楚瀚心中惊佩，这等赚钱营利的道理，他可是半点儿也不懂，问道：&ldo;大哥生意做大了，如今还买卖珠宝吗?&rdo;尹独行笑道：&ldo;当然还经营珠宝啦。我家训有言：&lso;致富勿骄，有财勿显。&rso;我偶尔仍扮成癞痢疮疤和尚，南北行走，携带些家乡的珠宝来京贩卖，免得忘记了本行。&rdo;楚瀚忍不住赞叹道：&ldo;大哥真是位奇人!&rdo;

尹独行&ldo;哈哈&rdo;一笑，说道：&ldo;待我让你开开眼界。&rdo;便带楚瀚来到自己的卧室，从密室中取出一大箱珠宝，让楚瀚观看。楚瀚虽爱古董珍奇，但真正贵重的珠宝却见得不多。尹独行兴致勃勃地跟他讲解猫眼石的纹路特色，如何辨别不同地方所产的玉石，以及哪种珍珠玛瑙最少见珍贵。楚瀚听着听着，只觉从昨夜以来的疲惫倦意全都聚集在头顶上，眼皮渐重，最后再也睁不开眼，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尹独行见他睡着，便停口不说，轻手将他扶上自己的床，替他盖上被子。他站在床边，望着楚瀚的脸庞，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自己在几年前遇见楚瀚时，便感到与他十分投缘，不时挂念他的下落。此番再见，不意楚瀚竟陷入了如此艰困棘手的处境。

尹独行心中暗暗决定，要尽己所能保护照顾这个朋友。刚才故意滔滔不绝地与楚瀚畅谈珠宝，便是想让他转移心思，暂且放下烦恼。此时眼见他睡得安稳，便悄声走出房屋，关上房门，吩咐家人不要打扰。

楚瀚这一觉直睡到次日天明。他醒来时，见到小影子正睡在自己的枕边，不禁微微一笑。他坐起身，见桌上放了一笼热馒头，一碗豆浆。他感到肚子极饿，便坐下吃了。不多时，尹独行敲门进来，微笑问道：&ldo;睡得还好吗?&rdo;楚瀚道：&ldo;睡得很好。多谢大哥。&rdo;

尹独行见他将馒头豆浆吃得干干净净，便唤仆人多送一笼烧饼油条来。他在桌旁坐下，望着楚瀚吃喝，说道：&ldo;兄弟，我将你昨夜所说想了一遍。你眼下的难处，实是无法可解。你要保护小皇子，就得除掉汪直;如今你无法除掉汪直，又必须掩藏你和汪直及纪娘娘之间的关系，不然亦将危害到小皇子。你打算如何?&rdo;

楚瀚咬着馒头，眼望前方，隔了半晌，才道：&ldo;难道由得我选吗?&rdo;

尹独行无言以对。

楚瀚又吃了一口馒头，说道：&ldo;我得回去汪直身边。&rdo;他顿了顿，又道，&ldo;不是因为他是我父亲，而是因为他很可能会伤害我娘和泓儿。我得紧紧跟在他身边，防范他当真下手。&rdo;

尹独行皱起眉头，说道：&ldo;你得万分当心。这人心神失常，不管他对你许过什么诺言，都很可能出尔反尔。&rdo;

楚瀚点了点头，说道：&ldo;不错，他确实已经疯了，因此更加危险。&rdo;

尹独行听楚瀚语气平静，如同在说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一般，心中不禁为楚瀚感到一阵悲哀。他叹了口气，说道：&ldo;兄弟，我是局外之人，说出来的话可能天真得很，你可别笑话我。我虽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商人，对京城皇宫里的诸般事情倒也略有所闻。我的心思跟你完全一般一致，认为不论花下多少代价，都一定得保住小皇子，不能让那姓万的女人得逞。这是天下是非黑白、正邪清浊之争，一步也不能退让。&rdo;

楚瀚点了点头，说道：&ldo;大哥说得再对不过。&rdo;

尹独行又道：&ldo;你我当年在城外邂逅结识，彼此投契，原是缘分，这回恰好在京城街头重遇，更是缘分。说老实话，哥哥非常担心你。你被搅在这局中，无法抽身，往后的日子想必难过得很。我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你什么忙，我手中别的没有，银子倒是不缺。你往后若需要银两周转，随时来找哥哥便是。&rdo;

楚瀚苦苦一笑，说道：&ldo;我跟着汪直，钱想来是不会少了的。&rdo;尹独行点了点头，心想：&ldo;我这兄弟即使身处此境，头脑还是清楚的。&rdo;说道：&ldo;这样吧，我每回来京，都会住在这间院子。你心中有事想倾吐，或想找人喝酒聊天，或想取几件珠宝送人，尽管来找我便是。我会吩咐下人，我不在时，你就是这院子的主人。密室里的珠宝金银，家里的奴仆壮丁，你尽管取用使唤，一点也不必顾忌，更不用问我。&rdo;

楚瀚听了，不禁打从心底感激尹独行。他明白尹独行想给予自己的，并非只是花用他的金钱的自由，而是想给自己一个家，一个随时能来躲藏歇息一会儿的地方。这院子地点隐秘，有吃有喝，有床有枕，更重要的是，这儿有一个永远相信、关怀他的知心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