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阴风四起,吹得那些黄胶布卷了边。风刮进裂缝中,呼呼作响。
季陆翻身坐起往窗外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ldo;一更天快到了。&rdo;我借着昏暗的月光看了一眼手表,果真还有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凌晨三点。
我和季陆说这么会话的功夫,酆都的庙会就已经开始了。季陆翻身下床,开门走了出去,我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呆的害怕,也赶紧跟在后面。
街上的灯笼摇摇欲坠,好像马上就要被掀翻在地。我衣角被风吹起,凉意直钻进身子里。季陆看了我一眼,把外面的黑色外套脱下来把我裹住。
季陆很少穿半袖,这么一脱我才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手臂线条。被盖住的胳膊上还有青色的纹身痕迹,但是大半都被遮了住。
季陆大手捏着我的脑袋,把我转到一边去&ldo;再看收费。&rdo;
我缩了缩头,老老实实的趴在门里,警惕着外面的变化。
酆都山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号角声,呜呜吹得震山响。号角吹响的频率不变,维持着同一个低沉的调子。大概七八声过后,山上开始响起如打雷一般沉闷的声音。
山雨欲来,沉重的号角声仿佛在唤醒酆都山中,那些不得投胎又没有资格成仙的冤魂。街道上清清冷冷,除了地上被刮起的落叶和细小石渣,就只有两边挂着的青灰灯笼。
我穿着季陆宽松的衣服,往他身后躲了躲。
这时只听轰隆一声,酆都山像是被劈成了两半。那条裂谷慢慢张开,一直张到我们距离如此之远也能看清缝隙的程度。街道两旁的灯笼瞬间熄灭,但是天却没黑。
酆都城内的天空骤变成了和冥司一样的颜色,灰黑中透着暗红,像是煤炭被烧又没有烧尽一般。
那阵号角声越来越近,竟然还有曲调,悠扬无比。仿佛在山的尽头荡了好几声,无数幽幽的黑影随着鹿角号声,排成一列长队慢慢浮现在街角。
队伍朝我们不紧不慢的走来,最前面的人双眼无神,手中还举着一张白幡,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冥字。后面的队伍足有百米长,源源不断的从山中走出。后面有人抬着号角,有人骑着纸扎成的马,俨然一个等级森严有序的部队。
他们面无表情的从我和季陆面前走过,长长的队伍很快就进行了一半。前后街道已经被这些亡魂占满,季陆却仍然面不改色的站在门前。
我赶紧把他往院子里拉&ldo;看热闹也看够了,赶紧躲了。&rdo;
&ldo;等一下。&rdo;季陆来回巡视着那条队伍前后走过的人,好像在找谁一样。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所见之人除了面目表情就是脸色铁青,根本没什么不同。
队伍渐渐走到了后方,我突然看见了一张极其眼熟的脸。
虎牙爸!
我差点惊呼出声,但是街上阴沉的环境让我把震惊压在了嗓子眼,难以置信的往后继续看去。
原来不光有虎牙爸,花枝的嫂子,食堂做饭的大姨,还有村长……那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混在了队伍中,他们一声不吭,安静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