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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只见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孩躬着腰站在井边吃力地提起一桶水，整个人被水的重要压得一晃再晃，好容易才稳住身子又把水往地上装满茶壶茶杯的大盆里倒去，然后蹲下来开始洗刷，稚气枯瘦的脸满是一丝不苟。

九儿不懂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到小女孩的身边，只听到自己撕着干哑的嗓子在问，&ldo;小……小末儿？&rdo;

小末听出是她的声音，慌得连忙抬起头，手中洗刷的茶杯砰砰地往水里落，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ldo;小末儿！你在这洗盘子？！&rdo;

小末一顿比手划脚，也只有九儿和娘才看得懂，&ldo;姐，是隔壁六婶的儿子介绍我来的，茶馆老板答应给我工钱，我能帮姐挣钱了。&rdo;

&ldo;呸，姐用不着你帮。&rdo;九儿顿时看得火不打一处来，摆出大姐的架势严厉质问，&ldo;你还是个小孩子，茶馆这种人流复杂的地方你来洗盘子？家里呢，娘不要人照顾了？你能不能成点事？你说，你来这干多久了？娘也帮你瞒着我是不是？&rdo;

为什么会这样（5）

一顿话骂下来，小末呆呆地看着她，嘴唇颤抖了两下眼泪立刻滑落下来，无辜地比划着，&ldo;娘不知道我来的，我说我上私塾偷听教书。&rdo;

&ldo;季小末！&rdo;九儿连名带姓地喊道，声音随着小末的眼泪一下子婉转下来，&ldo;行了行了，别哭了。走，跟我回家。&rdo;

九儿拉着小末的手就走，扯了两下小末愣是用尽力气纹丝不动，看着满眼眼泪乱流的小妹，九儿只好无奈地哄道，&ldo;姐马上能挣大钱了，不用你出来挣那几个铜子，咱回吧。&rdo;

小末点点头，却仍是一动不动。

&ldo;季小末，你到底是咋了？娘亲身体不好得有人在旁边伺候着……&rdo;

小末飞快地比划手指打断她的话，&ldo;娘吐好多好多血，那天你回家我就是拎娘吐的血布巾出去，娘不让我跟你说。&rdo;

胸口有什么砰然炸开。

九儿傻傻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小末比划得太快，以至于她都有些没看懂，但娘和血这种字眼九儿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ldo;你总说自己挣钱挣钱，姐你挣这么多年的钱还不是没让家里过上好日子，连娘的病都是越拖越不行，我都十岁了，我能挣钱，能多挣一点就给娘多买一点药！&rdo;小末激动一边哭一边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比划。

九儿的脸一寸一寸苍白下去。

须臾，九儿在小末无止尽的比划中仓皇而逃。

&ldo;你娘？你娘的病还不就那样，养养就好，养养就好……&rdo;

&ldo;你起来你起来，季丫头你这是做什么……事到如今，老夫也不能瞒你。你娘啊早就转成痨病了，日子是一天少过一天，至多至多也就三个月的事了，你以后就好好让你娘宽宽心，让她也走得安祥点。&rdo;

为什么会这样（6）

&ldo;药？这痨病哪还能根治……除非用上等的药续着命，续一天是一天。&rdo;

……

在她磕了十几个晌头后药房的郁老板才告诉她娘的病。

好好的人，突然就被说日子一天少过一天……为什么会这样？她等了这么多年才要开始接客挣钱，为什么……

九儿直直地站在残破的栅栏门外，听着一声又一声的咳嗽从破旧的屋里传出来，每咳一声，九儿都感觉自己的肉被剜去一分。

怪不得娘要她赎身，怪不得娘要她等三个月，娘不想成为她的负累……她明白，她都明白，可这负累她从六岁时担起，已经成了她过日子的唯一支柱，如今支柱没了，她这么多年的受苦受累算什么，她以后又要为谁过活。

小末洗完盘子从茶馆回家见她站在外面，没说什么便低着头径自进去，再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