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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在用餐时才打开的半圆形餐桌环绕着自动厨房，只够容纳七个人，其中船长坐在尊位。多一个人就制造了无法避免的难题，于是每次都有人得要单独用餐。经过相当温和的辩论后，大家决定照笔画顺序轮流‐‐不是根据真名，而是绰号。普尔花了好一阵子才习惯：&ldo;大大&rdo;（大副）、&ldo;生命&rdo;（医药及维生系统）、&ldo;星星&rdo;（轨道与航行）、&ldo;推进&rdo;（堆进及动力）、&ldo;芯片&rdo;（计算机及通讯）和&ldo;螺钉&rdo;（结构工程）。

在十天的旅程中，听着船上伙伴说故事、讲笑话和发牢骚，普尔学到的太阳系知识，比在地球上那几个月还要多。船员显然都很高兴有个新来（或许还很古朴）的家伙当认真的一人听众，不过那些想象力比较丰富的故事，普尔则不易体会。

但是，有时很难知道该如何划分界限。没有人真的相信&ldo;黄金小行星&rdo;的存在，那通常都被当做24世纪的骗局。但是过去500年来，至少有十几则水星离子粒团的可靠目击报告，那又该怎么说呢?

最简单的解释就是：那些全跟球状闪电有关，它同样要为地球和火星上那么多的&ldo;不明飞行物&rdo;负责。有些目击者却信誓旦旦，说在近距离接触之际，&ldo;它们&rdo;表现出某种目的，甚至企图。胡说八道，怀疑论者响应：那只不过是静电引力而已!

这难免会引起关于宇宙中其他生命的讨论，而普尔发现自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会为自己那极端容易上当和怀疑的年代辩护，虽说在他小时候，&ldo;外星人就在你身边&rdo;的狂热已经冷却下来，但即使到了2020年代，那些声称外星访客曾与自己接触、甚至绑架他们的人，仍令航天总署不胜其扰。他们的妄想因为媒体的煽动利用，而变得更严重。这整个症候群，最后在医学文献中被归类为&ldo;亚当斯基妄想症&rdo;。

ta1的发现，吊诡地结束了这出啼笑皆非的闹剧。因为它证明在某处的确有智能生物，但显然他们已有好几百万年不曾关心过人类。少数科学家曾辩称：超越细菌层次的生命形式，是一种如此&ldo;非必然&rdo;的现象，就算不是在整个宇宙中，但至少在银河系里，人类是孤独的。ta1则令他们哑口无言，心服口服。

哥力亚号的船员对普尔那个时代的科技较感兴趣，对政治与经济则不然。而且特别着迷于发生在那时的革命：真空能量的驾驭敲响了化石燃料时代的丧钟。20世纪烟雾弥漫的都市，以及石油时代的垃圾、贪婪和令人毛骨悚然的环境灾难，实在令他们难以摄像。

&ldo;别怪我!&rdo;经过一轮批评后，普尔玩笑似的反击，&ldo;无论如何，看看21世纪制造的那团混乱吧。&rdo;

桌旁响起一阵异口同声的&ldo;你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好，一旦所谓的&lso;无限动力时代&rso;上路后，每个人都掌握了数百万千瓦又便宜又干净的能源‐‐你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rdo;

&ldo;喔，你是说&lso;热危机&rso;呀，可是后来解决啦。&rdo;

&ldo;在最后关头‐‐你们用反射镜遮住半个地球，把太阳的热反弹回太空。不然的话，地球现在会被烤得和金星一样焦。&rdo;

船员们对于第三个千禧年的历史所知极其有限，普尔却对自己时代之后数世纪的事件了如指掌，而让他们惊讶不已（这都要归功于他在星城所受的密集教育）。不过，普尔也很得意地注意到，他们对发现号的日志相当熟悉，那本日志已经成为太空时代的经典记录之一。他们看待它的方式，普尔觉得就像是在看维京人传奇一般;他常得提醒自己，他所处的时代，是介于哥力亚号和首批横越大西洋的船只年代之间。

&ldo;在你们的第86天，&rdo;第5天晚餐时，星星提醒他，&ldo;曾经以不到2000公里的距离，经过7794号小行星，还发射了一枚探测器上去，记得吗?&rdo;

&ldo;我当然记得。&rdo;普尔有点冲动地答道，&ldo;对我来说，那时不到一年前的事。&rdo;

&ldo;喔，对不起。明天我们会更接近13445号，想不想看看?有自动导航和固定框架，我们应该有个10毫秒的发射窗口。&rdo;

一百分之一秒!在发现号上那次的几分钟已经够令人血脉喷张了，而现在，一切竟要以快50倍的速度发生……

&ldo;13445号有多大?&rdo;普尔问。

&ldo;30&tis;20&tis;15米。&rdo;星星回答，&ldo;看起来像被打烂的砖块。&rdo;

&ldo;抱歉，我们没有小子弹可用。&rdo;推进说，&ldo;你有没有想过7794号会反击?&rdo;

&ldo;从来没想过。不过它提供了许多有用的信息给天文学家，所以还是值得冒个险……不管怎样，似乎没必要为了百分之一秒烦恼。无该如何，还是谢谢你。&rdo;

&ldo;我了解。看过一颗小行星，就等于全看过了‐‐&rdo;

&ldo;才不是呢，芯片。我在爱神星上的时候‐‐&rdo;

&ldo;你讲过十几遍了‐‐&rdo;

普尔对他们的讨论充耳不闻。他的思绪回到了1000年前，想着在最后的灾变之前，发现号的任务中惟一令人兴奋的时刻。虽说他和鲍曼都清楚知道，7794号不过是一块没空气没生命的大石头，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感受。这是他们在木星这一侧所能碰到的惟一固体物质，他们看着它，心情像是长期航海的水手，绕着无法登陆的海岸航行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