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个时辰,到了该给婴儿喂奶的时候,金妈抱着他到几家刚生下孩子不久的妇女那里去让他吃奶。因为李氏的恩德,她们都十分乐意接受这样的义务。没想到当她们解开怀把奶头送到婴儿嘴边的时候,他却挤着眼,闭着嘴,不愿意吃。张家妇女奶他,不吃,五家妇女奶他,不吃,李家妇女奶他,不吃,赵家妇女奶他,也不吃。婴儿不吃奶,怎能长大成人?但是他不愿吃,你有什么办法!金妈感到十分为难。又没想到,当她灰心丧气地把他抱给外来户老莱夫人,让老莱夫人给他喂奶的时候,他却十分香甜地吃了起来。这老莱夫人,高高的个子,胖大的身材,是一个敦厚朴实的农家妇女。她几十年来,没开过怀,俗语&ldo;四十八,生个叫蚂蚱,&rdo;她到了四十七岁的时候,才生下一个女孩,不想,孩子生下,不到七天就死了。她躯体健壮,奶水充足,正为奶水外溢、湿透衣衫而发愁,就在这个当儿,金妈抱着一个胖大的婴儿寻她来了。老莱夫人解开镶着绿边的老青麻布衣襟,温厚地咧着嘴笑着,把尚且红嫩的奶头送向胖大的婴儿。奇怪的是,没等奶子送到嘴边,婴儿就伸头向她靠近,张嘴衔着奶头,一吮一送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发着吸吮和咽奶的响声。他吃得是多么的幸福啊!
金妈看着孩子香甜地吃奶,心中感到十分惊奇,她高兴地说:&ldo;老莱家的,咦!真是,这孩子生来和你有缘!孩子生下没有娘,你就是孩子他娘,你就不妨收他为自己的儿子吧。&rdo;
老莱夫人咧着嘴,舒心地笑着:&ldo;好咧,好咧,我就将他收养,将他收养。李少奶奶对我好,有着叫我到死不能忘记的恩德,她又是员外夫人,我不敢妄称孩子他娘,让我做他个奶妈,就称婶妈吧,我要象亲娘一样把孩子养好,这样就算我报他生母的恩德啦。&rdo;说罢,把婴儿抱紧,在他胖乎乎的脸蛋上甜甜地吻了一口。
老莱从村外做田回来,见此情形,高兴得心都开花了:&ldo;好咧,好咧,嘿嘿,好咧。&rdo;满脸尽是笑容,连那里每一条皱纹都变成可以构成笑菊花的艺术线条了。
这老莱,花白头发,五十出头的年纪,是一个心地纯真,宽厚和悦的老人。他原籍在宋国。去年,也就是周天子简王一十三年的四月,楚共王率领大军,联合郑成公一起伐宋,用鱼石等五家大夫做向导,一举占领了彭城。到了这年的冬天,宋国的首脑宋成公派大夫老佐带兵围攻彭城。鱼石领兵迎战,被老佐打败。鱼石的弟弟鱼坚在战斗中被老佐的儿子一箭射瞎左眼,心中十分恼恨,声言:以后要冤冤相报,亲手把老佐的儿子射死,还要把他家乡所有姓老的杀光宰净,叫他孩娃不留!并说:&ldo;此仇不报,誓不为人!&rdo;老佐所在的家乡,所有姓老的人家,尽皆外逃。老莱也和其他姓老的一样,为逃避灾难,携妻逃走。后来就在一家远亲居住的依山傍水的幽静地方‐‐这时地属陈国苦县厉乡的曲仁里村定居下来。他一生无子,更兼刚生一女又突然死去,这时忽然添人进口,喜从天降,怎不叫他乐而忘忧!
老莱抱起婴儿亲了又亲,吻了又吻,然后举到面前,细细观看,见孩子长着一双异常好看的特号大耳,就给他起名&ldo;老耳&rdo;。老莱夫人说:&ldo;这是员外夫人用死给李家留下的一条根,咱们为报夫人的恩德,不能叫他卖姓,还应该叫他保留李姓,我看咱就喊他&lso;李耳&rso;。你也别称他的父亲,就称&lso;叔父&rso;,你看中不中?&rdo;&ldo;那好,嘿嘿,那好。&rdo;至于说后人称李耳为&ldo;老子&rdo;,那是因为收养他的这位叔父姓老,加上他生下时上唇就有白色的髭毛。再至于说他是自己拱破母亲的腹部从肋间跳出,那只不过是一段美丽的神话传说。这传说正是渊源于他诞生时确系从母亲肋边破腹而出(民谣:肋生老子顶生佛,孔子还从红门出)。传说不是凭空而来,看来世上的一切,无不事出有因。
老莱夫人从丈夫手里接过李耳,小声说道:&ldo;他一生下来,就带着白胡,看来这是不祥之兆。&rdo;
&ldo;你不知道,这是好征兆,好征兆。&rdo;老莱神秘地趴在妻子耳边,小声地说:&ldo;你没听说当今的天子周灵王一生下来口上便有髭须吗?有人称灵王为髭王哩!你妇道人家知道的事少,简王今年死了之后,他的世子泄心即位,灵王天子就是泄心哪!咱李耳生下来有着和天子相似的模样,往后咱家一定大吉大利!这可是好征兆哇!&rdo;
老莱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大变,她害怕地往四周看了一下,小声地说:&ldo;可不能胡说,你拿咱孩子给天子比,还喊灵王是髭王,叫外人听走,可是要割舌头的!&rdo;
老莱诡秘地伸了一下舌头:&ldo;咦,我的娘哎!……你不说谁能听见?&rdo;
夫妻相视,幸福地一笑。老莱高兴地对妻子说:&ldo;这孩子生下时,满天紫气,定是天上的一位紫仙下凡,今晚上可别忘了在包他的小麻布被子外边扎上一条紫色的绸带。&rdo;&ldo;好咧。&rdo;
四只手一起把幼小的李耳高高地举起。
第一章问世不凡天性火花,从幼小心灵闪现
无子的老莱,突然得子,这是一喜;曲仁里里正何崇恩代表村民正式恭请他们夫妇搬进李家院,这又是一喜。双喜临门,这对于一个饱经忧患的穷苦人,真真犹如一棵将要枯死的老杏树,突然开满鲜花,使他的脸上和心里全都充满了浓浓的春意和春色,他不由自己地从心里笑到脸上,彻里彻外,彻皮彻肉地喜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