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见了一个。俺们大队支书介绍的,支书和我爸关系好,我爸在的时候,天天在俺们家喝酒,一直在替我操心。那个女孩是俺们一个大队的,约好在俺们村大队部见的。支书说,向学不要怯场,行不行,咱得有个气场,这个不成,后面还排成队等着咱的。这个女子还在日本打过工,手里有点钱,长得一般。我是啥都行,只要人家愿意。下午,我给人家打电话,说,你看行,就行,俺们初六都要走,如果不行,就各找各的。人家说再想想。
初四,我又给那个女子打电话约到城里转转。人家说有事,大队支书又到家里亲自叫来,人家去了。俺们一块儿去城里,我二哥开车送俺们。在路上也没说啥话。到城里了,我二哥走了,俺们开始聊,一般都是问哪年出去的,啥时候出生,也没啥话说,说着说着都没劲了,不知道说啥了。我说,我店里还有生意,马上还要营业,如果行了,就行,可以趁着我哥的车一块儿走。人家说,我时间还充足得很,我还想等等。我俩就各坐各的车走了。我那时的心思是,如果行了,就凑合着过算了。后来听他们说,那个女子回来看的也多得很,有十多个,都在那儿挂着呢。估计也是挑花眼了。这是初四的事。
初四晚上,我干爹又打电话,让我第二天见银花。是我干爹的小舅子介绍的,人家开个婚姻介绍所。介绍见面是八百块钱,如果成了,下来得给人家三四千块钱。人家提供场地。我这是熟人,最后走之前,也给人家买了酒、烟,花了两三千块钱。春节时农村婚姻介绍方面最红火。一个地方,一拨一拨的,大家轮流去。可有意思。
就像一个大市场,没有结婚的年轻男女,大的三十多岁,小的还不到十八岁,像上街赶集买菜一样,挑挑拣拣,要赶着在这短短的十几天内挑好,定下来,赶紧结婚。过完春节,就可以一块儿出去了。要是今年没找着,一等就得等一年,到第二年春节才行。
现在农村清是女孩少,男孩多,有的男孩家庭条件多好,清是找不来姑娘。有人一天能见十来个,到最后见几十个女子,还是定不下来。多不像样的女孩子,都可挑。原来恋爱是主流,现在相亲又是主流。百合网、世纪佳缘、真爱网,可多了,有的都上市了。非诚勿扰,网上点击率很高,也是速配。
初四晚上我住在梁庄。初五早晨,我大哥大嫂开着车送我,我去晚了,到那儿都快十一点了,人家还要走亲戚。我们去时称了些瓜子、糖。人家跷个二郎腿,就开始吃了,我看了,觉得怪大方,怪自然,没有忸怩。人家问我在哪儿、干啥,要不留个电话号码。我说行。人家说,我还有事,就走了。从见面到目送人家走,总共不到十分钟。见完面,走在路上,我干妈问咋样,我说感觉还行,怪真诚,人也怪实在。我大嫂说个子也还行,办事也怪大方。就怕有些女的,老闹人,这个女子还行。
这都快十一点半了,吴镇上我月姑还在等着我去见一个女子。她说原来瞅了三四个,现在人家都定亲了,就剩这一个了,得赶紧去看。我们就一路快车,又赶回吴镇,都已经在那儿等着了。那个女子在北京打工,那天她没去,她爹妈去了,说可以替闺女做主。双方都没看中,她爹妈打扮得怪怪气气的,她妈弄个熊猫眼,穿的不知道是啥衣裳。一看她爹妈那形状,我姑说,算了算了,不是过日子人,结婚了也过不到一块儿。原来还说在饭店找个包间,在一块儿吃个饭,后来,也不吃了。都短得很(短得很:很势利,很实际。)。人家说有事,我姑也说,我们也有事,就算了。一拍两散。
初五、初六还见了四个,就像和银花见面一样,一上午都要见两个。没啥印象,像是走过场。见多了,都没啥感觉。
后来那几天我就住在我干妈家,专门为相亲。那天见完银花后,我就赶紧打电话给北京我姐夫,叫他给我qq号的空间改一下出生年月,从1987年改成1988年。我小舅婚姻介绍所的那个合伙人说,再见面时就说你是1988年的,他们家里说只要不是1987年出生的(1987年属虎),都行。因为虎和蛇相克。1988年是属龙的、银花是属蛇的。大龙小龙,怪合适。所以,我一开始就说是1988年出生的。后来上北京买票时,人家发现我的身份证上是1987年的,我就老老实实承认,我是1985年的,是办身份证时弄错了,但肯定不是1987年的。银花说,你到底是几岁啊?这乱七八糟的。我等于是比银花大四岁,在农村,大四岁就很多了。要是一开始就说是1985年生的,估计人家连见都不见。
俺们给媒人说,咱怪满意。人家回过来话说,也怪满意。开始谈主题了。房子啥样,媒人说对女方可了解,对你们不了解。现在结婚,男方最起码在城里有套房,要不就在家里有套房。如果有房,可好办。我一听,完了,又没有戏了。下午,银花给我发信息说:&ldo;我也不是说非要要房,最起码得有个房子住。&rdo;我说俺们家的房子不是楼房,我耍了个心眼,也没有说是瓦房,她也没再往下问。从后来看,估计她是想着不是楼房,肯定是平房了。
初七,她发短信,问我有没有空,想再聊一下。那天正好我干爹又给我介绍一个,上午见面。其实心里我已经愿意银花,但就怕人家万一不愿意了,得有个后路,想着还是去一下。我就说我上午没空,下午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