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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祭祀的高台。

魏姝心里跟着一抖，她见过祭祀台，足有城墙那么高，台阶耸立嶙峋，从那上面跌下来，别说摔坏头，就是摔丢了性命也不稀奇。嬴渠的心性并不顽劣，更不会那么不小心，她问：&ldo;那是怎么滚落下来的。&rdo;

嬴渠淡淡的说道：&ldo;不记得了，太久了，是六年前的事，那以后就连儿时事，也都记不清了。&rdo;

魏姝心想那就是失忆了，六年前，也就是嬴渠十岁的时候，只比她现在小两岁，她问：&ldo;什么都忘了？&rdo;

嬴渠说：&ldo;不然，记得些故人，声音也记得，只是容貌都忘了。&rdo;

魏姝想那还真是奇怪，她看着嬴渠，只觉得他同刚刚有些不同，他有些落寞，敛着眼眸，很淡，淡的看不出来，但她竟然抓住了他情绪的细微变化。

魏姝跪坐在他身侧，问：&ldo;忘记的是很重要的人？&rdo;

嬴渠说：&ldo;是母亲&rdo;

魏姝心里跟着轻微的刺痛，像是被卷耳扎了一下，他越是平淡，她就越是觉得难受。

嬴渠接着说：&ldo;八岁那年薨了，现在只记得些零碎的声音，样貌都不记得了，也真是奇怪。&rdo;他最后笑了一下，有些懊恼，怎么就想不起来呢，分明是那么重要的人，有的时候梦里会见着，也是模糊的一个身影，他已经习惯了，不觉得多难过，但偶尔会很惋惜，想再见她一面，也没了机会。

魏姝不能体会那是什么感觉，一定很难受，比她被迫离开大梁的感觉还难受，她替他难过，安慰他说：&ldo;嬴渠哥哥，我们睡觉吧，姝儿给你唱歌。&rdo;

嬴渠笑了，看着她扬脸纯粹的样子，他说：&ldo;这话让人听了，会毁了你。&rdo;

魏姝扯着他的衣袖说：&ldo;姝儿知道，只有夫妻才能一起睡觉。&rdo;

嬴渠无奈的笑说：&ldo;那你还如此。&rdo;

魏姝不觉得缠着嬴渠有什么。夫妻？她没想过嫁给嬴渠，她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喜欢嬴渠，左右也是要嫁人的，魏国的公侯女嫁给秦国的公子，只要身份上匹配，嫁给他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她偶尔有些强势，算是随了白氏，她的骨头有时也很硬，源于公侯家的尊严。但她却不是个独立的人，她被保护的太好，因而她需要攀附，需要别人的照料，她不能独自的存活，也经不起洗礼，如果她不能变得强大，便只能依附强者而生，成为他人羽翼下的幼兽。

魏姝笑着说：&ldo;姝儿就喜欢在嬴渠哥哥身边。&rdo;她的嘴很甜，也不知是她生来如此，还是魏女都是这般。

嬴渠看着她灼灼的目光，无奈摇头轻笑，问：&ldo;你要唱什么？&rdo;

魏姝笑眯眯的说：&ldo;无衣&rdo;她只听过一遍便会唱了，她开口唱着，一点没有秦风的粗犷豪迈，声音很甜，浅浅的，像是山涧泠泠的流水一般，他听着，一直斧凿般的头竟然就这么不疼了。

第10章十

夜色深了，没有什么光亮，半轮孤月挂在天边，天地间像是泼了墨，星光黯淡，风声飒飒，翘瓦沿上落了鸟，扑簌扑簌的抖动着翅膀离开了，很孤寂，留下两个小爪印，宫殿在石灯昏黄光亮的映衬下遥远的曳曳巍巍。

嬴师隰走了很远，他在秦宫最荒凉的角落停下了脚步，眼前是一间屋子，闲置了许多年，窗子上生了厚厚的蛛网，在冷风里摇曳，危如累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