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rdo;石归庭心怦怦地狂跳,是吗?符鸣从来不跟人这么亲近的?那么自己对他来说是否是与众不同的呢?这么想着,便去偷眼看符鸣,只见他正与格西和拉姆谈笑自若,看不出任何异常。不由得摇摇头,免得自己多想。
&ldo;大夫,阿成,走,我们进帐房去。&rdo;符鸣回过头来叫他们。
格西和拉姆掀开门帘先进去了,符鸣等着石归庭和劳成过来才一起进去。这个帐房比仓嘉借给他们的帐房要大得多,里面非常宽敞,光线也非常好,正中是一个火塘,里面燃烧着褐色的干牛粪。火塘正上方坐着两位年迈的在摇玛尼经筒的老人,老人须发花白,脸膛呈紫褐色,满面都是深深浅浅的沟壑,从那上面,你可以想见他们这一生经历的沧桑和风雨。
符鸣躬身向两位老人行礼,石归庭和劳成也学着他的样子行礼。老人没有起身,双手合十欠身以示回礼。格西延请他们坐到火塘边上,拉姆出去了,一会儿一位中年妇人送进来一壶酥油茶并几个木制的杯子,老妇人为他们斟上酥油茶。
符鸣喝了一口茶,便开始用安多洼语同他们讲起昨夜被老灰袭击的事情。石归庭捧着茶杯,安静地听符鸣述说,观察着格西与那两位老人的表情。他发现他们最初的表情是十分吃惊和愕然,一会儿又变得十分痛心,然后又逐渐放松下来。最后格西说了几句什么,符鸣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并欠身以示感谢,看样子是答应将帮忙照看骡马了。石归庭看着符鸣的表情,心里也松了口气。
符鸣回头笑着对石归庭和劳成说:&ldo;格西一家答应帮我们照看骡马了,我们下午就回去,明天将人和骡子送来。&rdo;
石归庭笑道:&ldo;那真是太感谢了。&rdo;
劳成也笑起来:&ldo;谢天谢地。&rdo;
符鸣又继续同格西一家说话,不一会儿拉姆和刚才的中年妇人端着木制碗具和食物进来了,原来是要吃午饭。格西一家邀请他们一起吃饭,是传统的安多饮食:糌粑、酸奶子和烤羊腿,还有一壶纳然(青稞酒)。格西为他们三人斟上一大碗纳然,挨个向他们敬酒,唱祝酒词。石归庭酒量不佳,但是知道主人敬的酒不能不喝,于是端起来便喝。
符鸣在一旁看他一口气喝下一大碗,便低声说:&ldo;大夫,头两次你意思一下,喝一口便好,第三次喝完就行了。&rdo;
石归庭咬着牙说:&ldo;那你为什么刚刚全都喝光了,我以为都要喝光的。&rdo;
符鸣心下闷笑不已,石大夫还真是个好学生啊:&ldo;我那是喜欢喝这个酒,并且我酒量好啊。&rdo;
石归庭对着格西微笑,心里却对着符鸣翻白眼:早不说,马后炮!
敬完酒,大家开始吃饭。这时一只毛色棕黄的巨大蕃狗从门外钻了进来,在拉姆脚边打转。石归庭是见过蕃狗的,这狗也叫獒,是一种极为忠诚的狗,仓嘉喇嘛的马帮就带着三条蕃狗守夜。据说这种獒凶悍无比,连老灰都忌惮。石归庭想,如果当时他们也有两条獒,是不是就可以震慑住老灰了?
拉姆一边吃饭,一边切了自己手上的羊肉扔给它吃。石归庭知道这獒极为孤傲凶猛,不会吃别人给它的食物,但对自己认定的主人却极其信任亲热。他不时扭头去看那只獒,那家伙抬头怒视石归庭,喉咙中发出呜呜声,石归庭甚至感觉到了它长长的毛发后犀利的眼神,不由得打个寒战,连忙扭过头去了。
这个动作逗得拉姆哈哈大笑,她在那獒头上拍了两下,似乎在训斥它,那獒低了头,去地上找吃的去了。石归庭悄悄低头跟符鸣说:&ldo;这条獒真是凶悍。&rdo;
符鸣笑着说:&ldo;它刚刚生了崽,攻击性比较强,你别老去看它。&rdo;
&ldo;真的?&rdo;石归庭扭头再去观察那只獒,果然发现它的乳房胀鼓鼓的,看样子还在哺乳期。他心思大动,不知道生了几只,也许可以讨一只小狗崽来呢,不过安多洼对獒都十分看重,无缘无故的肯定不愿意给的。
劳成在一旁嘀咕:&ldo;要不咱们向他们讨只小狗崽吧。&rdo;
石归庭用手肘撞一下劳成,朝他挤挤眼,低声说:&ldo;英雄所见略同,阿成。&rdo;
劳成呵呵傻笑起来。
符鸣不置可否,当着人家的面总不好谈论这个吧,虽然他也很想养只獒来着。
还没吃完饭,拉姆的母亲就急匆匆地出去了,石归庭刚刚好像也听见什么动静了。过了一会儿,拉姆的母亲在外面大喊了起来,格西和拉姆连饭也不吃了,扔下碗就跑出去了。两位老人的动作慢一些,但是也放下了碗筷,正准备起身去隔壁。发生什么事了?石归庭狐疑地看着符鸣,符鸣只好问那两位还没有出去的老人。
过了一会儿,符鸣说:&ldo;好像是格西的儿子生病了。&rdo;
石归庭腾地站起身来:&ldo;我去帮忙看看吧。&rdo;
&ldo;别着急,我先同他们说说。&rdo;符鸣拉住他,便转头对两位老人说了几句什么。两位老人连忙双手合十向石归庭鞠躬,石归庭吓得连忙还礼。老人连忙为他引路,石归庭提了自己的包袱,赶紧跟上。
在安多洼习俗中,男人和女人的帐房是分开的,男人住的叫&ldo;阳帐&rdo;,女人住的叫&ldo;阴帐&rdo;。那个孩子跟着父亲住在阳帐里,石归庭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正满床打滚,格西制也制不住,想必是十分疼痛。他的母亲一直试图给他喂一种汤药,但是因为他不能好好配合,那汤药十之八九都洒了出来。床头已有一滩秽物,想是呕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