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干吗?&rdo;钟锐低头看着堆在他下颏的头发,惊慌万分。
&ldo;不要走,钟锐,不要走。以前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注意……&rdo;她恳求,乞求,下定了不要自尊心的决心。
钟锐没料到,顿时感到一种空前的沉重和难受,不由抬起手来抚摸紧贴他胸口的发丝,对方立刻把这只手紧紧抓住了。
&ldo;以前的就让它过去,以后我们好好的,再别闹了。有时候想想真害怕,真的,我、我不能没有你……&rdo;
她喃喃地说着仰起了脸,嘴唇慢慢向上靠去。那嘴唇微微分开,似在诉说欲望,事实上她没有欲望,她在表演欲望,为了证实或者唤起对方对她的欲望,为了证实她之于对方仍有&ldo;性&rdo;的意义和吸引。这是妻子检验丈夫的最后手段了。她把自己和对方逼上了死角。
&ldo;对不起,晓雪,我最近很累,真的很累,那么多的事都堆到了一起……&rdo;他不能再有任何误导,否则,才是残忍。
晓雪的脸一下子变得灰白,突然她拉开了门,尖叫起来:&ldo;那你就走吧,走,永远不要再回来!&rdo;
钟锐木木地走了。晓雪关上门,头伏在门板上站了好一会儿,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力气在刚才的几分钟里消耗光了。
一个晴爽的周末,晓冰和两个女同学按照事先约定的,去了位于昌平明十三陵北的碓臼峪,那里有一条由于地壳变动而形成的长达六公里的沟,沟底有一条同样长的清澈的小河,河边有草,有树,有牛,有牛粪……晓冰们要在这里完成她们的风景写生作业。两个同学一个叫舒宁,一个叫胡丽华,均来自外地小城,因而对学业格外重视,晓冰的主要任务是充当她们的向导。为了行动自由,她们骑车去的,上午到,一直流连到下午,蹚水,摸鱼,喂小牛草吃,躺在花岗岩上晒被河水浸湿的衣服和身体,坐在大树的阴凉下面吃零食,忙得没一分钟空儿,直到走,带去的画夹子也没有打开过。只好彼此安慰:下回,下回的。
回来的路上,胡丽华的自行车带给扎了,车轱辘瘪得推着走都嫌沉。这个时候,她们还没走出昌平,因为不能把胡丽华撇下,三个人只能都步行。那是一条起伏不平绵延无头的柏油公路,路很窄,两边是高大浓密的树,幽静中有几分阴森的空寂。由于辛苦,主要由于是为了别人辛苦,舒宁不断叹气。舒宁的父亲是地区专员,在当地也是一尊人物,因而专员的女儿便也被捎带着造就出了贵族脾气。望着前方慢慢低下来的太阳,想想今天等于整整玩了一天什么都没做,本来打算回去后去图书馆看会儿书聊以自慰,照这个速度,全得泡汤。更不要说还有累,还有饿。胡丽华也真是,为什么就不能小心一点非让车带给扎了呢?想到这儿,舒宁又一次声音很大的、时间很长的,叹了口气。
《牵手》第二部分(19)
&ldo;晓冰,你们骑车先走!&rdo;胡丽华说。她当然知道她们不会骑车先走,所以才敢做这个姿态。目的就是得让舒宁知道,她不领她的情。
不料舒宁却说:&ldo;真的晓冰,不能再耽误了。胡丽华你也骑上吧,车坏了回去我出钱给你修。&rdo;
胡丽华很不高兴:&ldo;我又不是没钱!关键是,能骑吗?一点气都没有,骑上比走着还费劲。&rdo;
晓冰环视前后:&ldo;唉,这里怎么就没有个修车的呢?&rdo;
胡丽华真生气了:&ldo;你们先走就是了。&rdo;
&ldo;你一个人不安全。&rdo;
见晓冰这么说,舒宁也不好再说了,再说就真的要得罪人了。三人只好又走。低着头,弓着背,满脸的汗,谁也不说话,只有单调的脚步声和刺耳的蝉鸣。这时后面传来一阵风驰电掣的铃铛声,她们没有回头,铃声持续着由她们身边擦过,是两个学生装束的大男孩儿,其中的高个儿颇引人注目,两条长腿,一张孩子气的面孔神采飞扬。
&ldo;嗨!&rdo;晓冰突然冲着那两个背影高声叫道。舒宁和胡丽华不解地扭头看她。她没多解释,骑车赶了上去。两个男孩儿&ldo;吱&rdo;地刹了车,等她。
这两个人果然也是大学的学生,听晓冰讲了她们的困境,高个男生笑了。&ldo;没问题!&rdo;他说。
五人行。两个男生一人带胡丽华,一人负责胡的自行车。高个男生负责后者。辛苦、沉闷的旅途立刻轻松了,不只是轻松,而是令人愉快。
高个男生骑车走在最前面,左手掌把骑自己的车,右手推胡的车,上坡下坡,左拐右行,两辆车和他完全融成了一体,有一次他甚至把胡的车提了起来,以避开一个尖锐的石块。能一人骑两辆车的男生大概不少,但这样棒的还是头一回见。小冰欣赏了一会儿,忽然不假思索,猛蹬几下车子追了上去,与他平行。
&ldo;嗨,我说,你怎么没上杂技团去?&rdo;
&ldo;因为我没有分身术。&rdo;男生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
&ldo;?&rdo;晓冰不明白。
&ldo;有人说我应当去打篮球,有人建议我去国家游泳队,还有人认为我可以试试当摇滚歌手……&rdo;
&ldo;就是说多才多艺‐‐&rdo;
&ldo;可惜啊,本人最爱的是,计算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