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关键在于院子这个场所,于是决定试着深入一步。
&ldo;关于院子有什么回忆对吧?&rdo;我说。
她默然地看自己的手,看了许久,实在看了许久。及至抬起脸时,她已找回了自己的步调。
&ldo;这么问怕不公平吧?不是么,长期住带院子的房子,关于院子任凭谁都要有一两个回忆的,是吧?&rdo;
&ldo;确实如此。&rdo;我承认,&ldo;那就算了,说别的好了。&rdo;
我再没说什么,头转向窗外,眼望绣球花。连日不停的雨将绣球花的颜色染得甚为明晰。
&ldo;对不起,&rdo;她说,&ldo;这点我想再多听一听。&rdo;
我叼烟擦燃火柴。&ldo;不过那是你的问题。这点你本身不是比我知道得更详细吗?&rdo;
香烟燃烧了一厘米,这时间里,她只管沉默着。烟灰无声地落进烟灰缸。
&ldo;你能看见什么样的……怎么个程度的情形呢?&rdo;她问:
&ldo;我什么也看不见,&rdo;我说,&ldo;假如灵感是这个意思的话。我一无所见,准确说来只是感觉,同摸黑踢东西一个样。那里有什么自是晓得,至于什么形状什么颜色却无从得知。&rdo;
&ldo;可你刚才说了自己是行家啊!&rdo;
&ldo;我在写文章,访谈录啦、通讯报道啦,反正这类东西。文章是没什么价值,但毕竟是观察人的工作。&rdo;
&ldo;原来这样。&rdo;她说。
&ldo;那么就到此为止吧。雨也停了,天机也泄露完了。来瓶啤酒什么的吧?也算感谢你陪我消磨时间。&rdo;
&ldo;可是为什么偏偏出现院子呢?&rdo;她说,&ldo;其他任凭多少都该有想得到的嘛,是吧?为什么单提院子?&rdo;
&ldo;偶然。一来二去之间,有时候是会偶尔碰上真货的。若是惹你不快,道歉就是。&rdo;
女子微笑道:&ldo;哪里。喝啤酒吧!&rdo;
我朝男侍示意,要了两瓶啤酒。茶几上的咖啡杯和糖壶被撤下,烟灰缸换了新的,随之上来啤酒。玻璃杯冷冻得很彻底,四周挂满白霜。女子往我杯里倒啤酒。我们略略把杯举起,象征性地干杯。冰啤酒通过喉咙时,颈后的凹坑竟针扎一般痛。
&ldo;你经常……做这种游戏?&rdo;女子问,&ldo;说游戏怕不合适?&rdo;
&ldo;是游戏。&rdo;我说,&ldo;偶一为之。不过倒是相当累人的。&rdo;
&ldo;那又何苦?为了证实自己的能力?&rdo;
我耸耸肩:&ldo;跟你说,这算不得什么能力。我既不是为灵感所诱导,也不是讲述普遍真相,只不过把眼睛看到的事实作为事实说出来罢了。就算是有什么比这更厉害的,那也不值得称为能力。刚才也说了,我仅仅是把黑暗中隐隐约约感觉到的变成含含糊糊的话语而已。纯属游戏。而能力是截然有别的东西。&rdo;
&ldo;假如对方并不觉得是纯属游戏呢?&rdo;
&ldo;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无意间把对方身上某种不必要的什么牵引出来的话?&rdo;
&ldo;啊,大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