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人总得在权势到手后,才好谈风花雪月、诗词歌赋。要不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莫说旁的,就连活着都已经充满了艰辛,还有什么好谈?
&ldo;脚在我身上,凛王殿下这话说得太绝对了吧?我要是想去,没有人能拦得住。至于母皇的命令,这便好办了。快到高家庄时,我会亲手写下告罪书让侍卫快马加鞭,亲自送到母皇手上的。如此,殿下可算满意了吧?&rdo;
天佑期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重新梳理起那束被玩得蔫而不唧的荼蘼,一副小花快被玩坏了,有点小可惜的小孩子表情。
气着气着,凛王可算是盛怒极后反而回归冷静,他总觉得天佑期不是这样冲动的人,他徐徐道:&ldo;快慢都是差在那十来天时间上,就为了十来天,有必要将冒着生命危险吗?还是高家庄有什么值得你非去不可的理由?&rdo;
哪怕很多反驳的话卡在喉间,但他还是神差鬼使的问了出口,只要天佑期说得理由充分,他也不是
也不是什么?陪她去吗还是让她去?
这后面的想法还没冒出来,就见天佑期把那束玩坏的荼蘼,一把仍将刚刚凛王收拾残枝败叶的小盆子中。
都说看一个人性情如何,最好在她如何对待弱小动物、花草树木间看出来。北秦女子大多娇弱,皆是从小养在深闺、伺花弄草伤春悲秋占了绝大部分,这也就造成了北秦国对女子的刻板印象,都是细花怜草之人。
哪有像天佑期这样的,送人不成后,便甩着晃弄,玩腻了便随手丢开,弃若敝屣。
&ldo;没什么理由,总之我是一定要去高家庄,后面这条路你就先去平雁原,如无意外,会在城郊树林不,应该是在平雁原城中汇合。&rdo;
天佑期左右一思索,觉得也对方走的路应该没有危险,留下路引凭证,便一锤定音,不欲再谈了。
凛王深知天佑期作出决定后,便是一副油泼不进水滴不透的无赖样,越是不让她做,她可能越是想着法子去做,说不定还会为免与他起争执。还会干脆表面顺从,暗地里抛下人,悄悄的往高家庄走去。想到天佑期完全有可能做到这一步,他气得几乎想当即按紧少女,好好抽一顿才行。
黎儿进马车驶,看到了就是凛王殿下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当即吓得噤若寒蝉,连想禀告已经临近午时,方圆十里只有这一处驿站,都不敢细说。
倒是天佑期见午时已到,又赶了大半天路,干脆挥手让侍卫下马原地休息,茶足饭饱后,马上继续赶路。
黎儿那敢独自面对这位已经到达怒火边缘的主,一见天佑期要下马车,便马上哆嗦的跟着跳了下来,稳稳的跟在天佑期后面。
也不知道是黎儿多想,还是她天生就怕那些身形高大,气度威严的人,总是疑神疑鬼的觉得,凛王殿下的视线一直盯着这边,炙热非常。直到袁军上前,说有事要给凛王殿下禀告,那灼人的目光才终于消失。
这一趟行程时间急迫,天佑期也就只敢在马车上逗逗人,解一下乏罢了。一旦换到了公开场合,便马上收敛起来,态度正儿八经得不行,简直可以说和所有人都带着一股天然的距离感,全程公事公办。
给驿站管事看过文书后,她便让侍卫先行进去梳洗用膳,自己则亲自过去检查换下的马匹,干粮储备。此趟路程平雁原之行遥远,他们离下一个驿站至少得走上七八天路程,马匹粮草可谓里头最重要的一项,轻易不能出现差错,但凡能亲力亲为,她便绝不会假借他人之手。
黎儿虽然和天佑期差不多,都是在坐了一路软垫过来的,没有受苦罪。
但一路颠簸,加之午时已到,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见天佑期还要亲自检查驿官交付上来的粮草马匹,打算快起行了才匆忙进食,便想死的心都有了,哪有主子不吃她先吃的道理啊,天佑期要忙到过了饭点才吃,不表示她只能比天佑期还后再吃吗?
想罢,黎儿忍着哭丧的脸,悄悄的拉了天佑期的衣袖一把,小声道:&ldo;公主,咱们先去用膳吧?有陈都尉看着,总不会出差错了。何况起行了再吃,到马车上又要颠簸起来,肠胃会难受的&rdo;
黎儿的声细如蚊,可跟在天佑期附近,检查货物的都是身手百里挑一的侍卫,耳目敏锐。黎儿自觉自己的小声说话,其实还是能隐隐约约传到他们耳中的,这上下一猜,哪有什么不明白。
陈都尉全名陈勋,此前便是他在祭神节前调至其斋宫,负责天佑期宫外侍卫工作的副都尉,为人忠心耿耿、心细如发,因彩月一事被女帝褒奖,现正升为总都尉一职,乃此行的护卫之首,检查马匹粮草一事,也正由他负责。
听到黎儿的劝解,便也上前道:&ldo;公主殿下受累了,检查粮草马匹一事本就是下官的分内事,还请公主先行用膳,下官定会亲自检查,不负公主所托。&rdo;
黎儿没想到自己的悄悄话会被听到,当即羞红了脸,但天佑期还站在原地,她怎么能先行离去?只能定定的站在原地,等天佑期决定。
&ldo;并非本宫不相信陈都尉,只是本宫行事严谨,习惯了凡事亲力亲为。加之路途遥远,陈都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难免费心费力,本宫平日只需坐在马车中,无甚要事。这补充粮草马匹一事,便是重中之重,不能还避之不顾。多一个人便多一双眼,还能快点检查完,一同用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