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期这才反应过来,让黎儿退开,一一收下小萝卜头们送来的特产。有的是送自家做的糕点,也有的是送米面、钱财等等。
她抽出其中一包糕点,就当着小孩儿们的面说以后这就是谢礼了,并安抚说道,村里病人多,小孩子身体弱,要是他们乖乖喝药预防,这糕点便送他们做吃药后的甜嘴奖励。一堆小萝卜头被哄得心花怒放,送礼不成反倒劝服了吃药换甜点。
这些事都被村民看在眼里,此后,少女再疏远清冷的表情都成了浮云,村民们都当她是面冷心热,逢一见到少女,便热情招呼,不是想喊她到自家作客感谢,就是送东西到高程家中,还得千叮万嘱让高程给恩人做好的用好的,连天佑期安营在村上空地的侍卫,也一包接着一包物料的送去。
要不是天佑期下令不让侍卫们收取,他们的行囊都能被高家庄的谢礼挤爆了。
村民又是感动,又是失望,感动于天佑期真的做的太多,对他们太好。失望的是就连这点回报都不能送到。这么多感动压在心上,就跟浑身充满了劲却使不出来,浑身难受!
直到陈都尉见村民身体渐好,还有力气上山打猎,随看到他们制作的皮用铁片相连,轻薄易动。又见村民不像普通的猎户般,自知镰钩鹿角刺等,几个人便将雄鹿团团围住,两人用镰钩缠绊前腿,后面的人眼疾手快的用鹿角刺杀,干净利落的技巧和用具,当即让陈都尉惊为天人。
难怪没有人敢惹高家庄,这一小手干脆利落的手法就够让人吃惊的了。那知惊喜还在后面,由于高家庄的人都住在山林间,便圈养了一种山地马,体格小巧坚实,机敏灵活,善走山路,在山林间骑行都能快速穿梭,可让陈都尉眼馋坏了。
非要死皮赖脸的求高家庄村民将打造方法,培育经验告诉他,还美曰其名自己会拿东西过来交换。高家庄人平时都将这绝活藏着掖着,不让外人轻易瞧了去,但一听见是陈都尉等人想学,便大大方方的教了,还当总算给恩人帮上忙,可有劲出的地方。
话分两头。
天佑期巡查了好几天,总算对时疫来源有了眉目。
记得在上一世,天佑期得知马瘟爆发后,传到京中已经是好几个月后。彼时他们一直在想着处理炎梓默的死因,也因为炎梓默在明炎国不算受宠,夏朝和明炎国还有相谈的缓冲时间,便一直都是派人到来这边寻人、边与明炎国官员周旋。
后来马瘟一事爆发,高家庄全村已经死的死,散的散,彻底沦落成一个空村。周遭几处村落,乃至平雁城,也饱受马瘟侵害。只隐隐约约闻言,是在高家庄起的源头。
现在马瘟如期出现,可听高程描述,临近的村落还没有人患病,是不是就表示这时疫会流传惹人,但危害还不大,还有挽救的可能?
在这高家庄里,身体还好,无灾无痛的人家都是在家中挖了口井的,那井水浑浊,往常村里的人都宁愿去远处的溪河里挑水,也不愿巴巴的打上一桶混水,等泥沉了再用。但巧的就是在这,会用井水的都是村里手脚不利索,独门独户,家里没有青壮力能去打水的人反倒没有染上时疫。
而频频去溪河打水的,家里是有□□都出了事,高家庄又只有这一处活水源。
如果是因为水源污染,后来高家庄染病人数暴增,导致溪水流向其他村落,也不无可能。
这一想,天佑期便决定了今日便往溪河上游去巡查,正好也到了约定日子,那失踪的人,也该出现了。
徐徐地踱步至村外,就见那玄衣男子正牵过马匹,和钱海燕低声交谈着。天佑期停下步伐,因为角度原因,两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到来,倒是天佑期,将钱海燕急得赤头白脸,一直在比手画脚,像是拼命说服着男子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最后,钱海燕该说的都说了,只能眼巴巴的等着凛王下令。天佑期迟疑了片刻,遂轻轻的缓步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她依稀能听到凛王低沉干净的嗓音,他在说:&ldo;好,年末前,就回北秦。&rdo;
回北秦。
这三个字就像一柄弯刀,彻底将这段时间里天佑期刻意制造出来的平和假象撕破。原来,早在这个时间点,他就想着回北秦了?
久违而熟悉的炙热感再次席卷而来,天佑期目光阴寒的望着阳光下的玄衣男子,也不知道怎么着,便笑了起来。
高程一行人带着天佑期、凛王还有几名侍卫循着上游河道找去,一路上山路崎岖波折,几乎要手脚并用,才能缓缓往上爬。不过五六里路,众人便已经累得够呛。
反倒是体质比大家弱太多的天佑期,闷不吭声的,一步一个脚印就攀爬到了最前头,视线还直往河面上盯,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疲倦,全凭一股信念撑着。
连高程这个走惯了山林的野汉也忍不住在后头劝她走慢点,这样全凭一股气硬赶着上,第二天绝对腰酸背痛得连翻身都难。那知天佑期是左耳入,右耳出,生生硬撑着攀到了最上方。
越过最陡峭的山坡后,便是颇为平坦、但数十条弯曲河道纵横交错的河面,河水深不过膝,潺潺细流。只要忽略掉远处横尸腐烂、明显死去多时的马匹,倒真不失为一处美景。
天佑期冲河道下面还在原地休息的众人喊道:&ldo;快上来,我找到时疫源头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