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菲利克斯,菲利克斯?&rdo;
次日,窗外的雷声惊醒了亚力克的梦,直到走到窗边,看见外面的倾盆大雨,他才从恍惚中清醒,菲利克斯昨晚应该回家去了吧。然而,早晨就出现暴风雨,对费沙这地方来说,实在是太过古怪的天气。一道闪电猛然划过天空,照亮了写字台的一角,亚力克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压在那里的一张纸片上。
&ldo;是菲利克斯写给我的吗?&rdo;
亚力克好奇的走上前去,小心拿起那张纸片,那上面果然是菲利克斯的笔迹:
&ldo;亲爱的亚力克: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我已经离开了费沙。我很高兴昨天你能和我一起去后山游玩,然而,这是最后一次,所以我想在心底永远留住和你相处的时光。
我记得你从前说过一句话,你说我跟你还有诺薇卡三个人中间,我是最幸福的一个,因为你和诺薇卡从小就没有见过父亲。亚力克,那时候我本来也以为是这样,可后来却发现自己错了。你相信吗?我的父亲是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元帅,我的母亲是旧帝国立典拉德一族的爱尔芙莉德冯克劳希,而我就是这段畸恋中诞生的产物。或许你更不敢相信,米达麦亚元帅和莱因哈特皇帝就是让我的生父含冤而死的人,在费沙境内,我父亲无法和别的元帅一样葬在狮子泉的墓园,只能孤零零的呆在山上。我好不容易在海尼森找到了我的母亲,她却因为救我而被安东尼开枪所杀,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宿命?
亚力克,如果说情是天,那么恨就是海,天虽然可以包容海,但海天相接,只是一线。我没有留在这里的勇气,更不敢回那个所谓的家,或许在费沙多留一分钟,我的心就会被仇恨填满,而做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可怕的事。我记得自己曾经对你许下誓言,要永远守护你,而现在却失去了履行这个誓言的权利。为什么你偏偏会是莱因哈特皇帝之子?为什么又是我的养父杀死了我的生父?我的头脑里藏了多少个为什么,如今都已经数不清了。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开这个可恶的世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没有人能找到我的地方,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流浪。
你不用觉得难过,也不要来找我,因为就算是诺薇卡,也不知道我会去哪里。最后,我只想对你说,如果我们有缘,或许某一天还能见面,不过那时候的我可能已经不是我了。因为世界上原本就没有菲利克斯米达麦亚这个人,在你的生命中也永远不会有这个名字,忘了他吧,别再想起。珍重!菲利克斯绝笔。&rdo;
轻得几乎没有一丝重量的纸片,从亚力克手中滑落,在风里飘荡着,终于落到了地上。若是没有这封信,他一定会立马便派人去寻找菲利克斯,不管他去到了什么地方,都会把他找出来。然而,那凝重的&ldo;绝笔&rdo;,宛如沉重的巨石,慢慢的、慢慢的碾压着他的身心。双手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呆呆的倚靠在写字台旁边,仿佛一棵已经变作空心的树,在雷声和暴风雨中受到了袭击,而再也无法动弹。
亚力克不明白,老天为何会带给他一个这样大的震撼。昨天菲利克斯会主动提出和他去后山游玩,又说了一些让他觉得古怪的话,他竟完全没想到今天会出现这封令人心碎的信。难道真如菲利克斯所说的那样,命运本身就给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难道他们三人诞生在这世界上,根本不能共存吗?
不,是菲利克斯太不负责任了,他不守承诺,他违背了誓言!亚力克拼命的在心底这样呐喊着,可那种声音好像在渐渐的被一片无边的海洋吞没,他不能怪菲利克斯,要怪的或许只是命运。
&ldo;陛下,急报!&rdo;
寝宫外传来内史的声音,亚力克站在那里,却什么也没有听到,莫大的伤感已然占据了整个心?。
&ldo;陛下!陛下,海尼森的急报!&rdo;
内史再报告了一次,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ldo;基尔尼特,怎么了?&rdo;
奇斯里和两个宪兵从那边走了过来,看到了内史慌张的神情。
&ldo;奇斯里将军,您来得正好,国务省接到海尼森来的急报,要给陛下过目,国务尚书也正在赶来狮子泉的途中。可是下官已经禀报了两次,寝宫里却没有回音,下官担心陛下有事……&rdo;
&ldo;让我来吧。&rdo;
奇斯里亲自上前禀报了一次,里面仍旧没有回话。
&ldo;奇怪,陛下的寝宫里应该有女仆服侍着,怎么连女仆的声音都没听见?&rdo;
就在这时,只听得里面传来&ldo;咚&rdo;的一声响动,奇斯里顿时大惊,连忙撞开了寝宫的门。只见亚力克倒在地上,金色的长发遮盖了他半边脸庞,那面色泛着苍白和死寂,内史吓得当场惊叫起来:&ldo;天啊!陛下!&rdo;
&ldo;比尔,你马上叫齐列医生来!高涅特,你问问看国务尚书到了没有,请他立刻赶来这里。还有基尔尼特,你去通知皇太后和大公妃,陛下由我先守着,你们三个动作快点!&rdo;
奇斯里一面吩咐着旁边的三人,一面将亚力克抱起来放到床上。他轻轻触摸了亚力克的头和手,感觉都是一阵冰凉,心中不禁担忧起来,莱因哈特当年病倒时的情景,此时竟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努力要让自己心头消除这个不祥的预感,却似乎完全做不到,视线滑过的地方,小小的纸片在写字台底下瑟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