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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秋瑾很不高兴地说：&ldo;这点小事，何以如此　?&rdo;

蒋纪申辩说　：&ldo;白天我找你找不着，刚才秋誉章大哥说你在家，我才跑了进来　。&rdo;

秋瑾不耐烦起来　：&ldo;蒋先生，你身为大通教员，又是光复会员，应当知道会规、会诫。以后没有命令，不许擅自乱跑　。&rdo;

蒋纪还想分辩，秋瑾用命令的口气说：&ldo;回去吧!告假之事，明日再谈　。&rdo;

蒋纪悻悻地走了出去。

这时，陈伯平走了出来　，问　：&ldo;这人是谁　?&rdo;

秋瑾说　：&ldo;他叫蒋纪，大通教员，本来在兰溪衙门里混事，也有些田产。后来因妻子遭满人糟踏，又输了官司，田产当尽典绝。他一气之下，就加入了光复会　。&rdo;

&ldo;我看他胆小怕事，神色慌张，以后做事，小心点他　。&rdo;陈伯平说道。

秋瑾说　：&ldo;没事的，他就是胆子小。可是妻子遭人侮辱，他能不反满?再说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我也不能太冷落他　。&rdo;

陈伯平见秋瑾这样说，也就不再多说。

秋瑾又把那张图和纸包拿出来，对陈伯平低声说：&ldo;你跟我来　!&rdo;便领他走进卧室。秋瑾顺手将房门关好，又轻手轻脚移开床边一个小柜，用力推了一下油漆斑斑的隔间木板，只听&ldo;吱&rdo;的一声，眼前出现一个暗洞，陈伯平还在诧异，秋瑾点亮了油灯，这才看清暗洞里放着一个小木梯。他们俩人顺梯子爬下去，进到一间小屋里，屋里只能容下个人。秋瑾将地图和纸条放进一个铁匣中锁好，两人又重新爬了出来。秋瑾将隔间木板掩上，把小橱重新放回原处。陈伯平退后一步，左看右看，竟找不出丝毫破绽，便笑着问：&ldo;这是自己弄的　?&rdo;

秋瑾狡黠地笑了　：&ldo;我和希英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才弄成，外人一个也不知道，重要文件都藏在这里。&rdo;

陈伯平看着秋瑾，点了点头　：&ldo;这回你考虑得可算周到了　。&rdo;

接着，两人又回到桌旁，研究光复军的军制和领导。等秋瑾把陈伯平送走的时候，东方已经出现鱼肚白色了。塔山上的宝塔屹立在曙光之中，显得宁静庄重，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清晨的湿气之中。秋瑾深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心想：该是学生们上操的时间了。

离起义的日子越来越近。秋瑾把学堂的训练交给竺绍康，自己奔杭州城去了。

到了杭州，她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下。第二天一早，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按徐锡麟提供的地址，奔杭州武备学堂而来。这武备学堂之中，已经有许多光复会和同盟会会员，学堂教官吴斌，是同盟会骨干。秋瑾到了校门口，对门房校役说明来意，校役便进去禀报。秋瑾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有人出来，就索性一个人进了迎面的大厅。刚进门，她一眼就看到正厅上立着的两根红漆柱子上，各挂着一副一丈多长的楹联：

十年教训，君子成军，溯数千载祖雨宗风，再造英雄于越池;

九世复仇，春秋之义，愿尔多士修鳞着爪，毋忘寇盗满中原。￥楹联字迹苍劲有力，墨饱笔酣。秋瑾不禁看得出神，突然身后一个声音传过来：&ldo;秋先生，这副楹联写得怎样啊　?&rdo;

秋瑾吃了一惊，忙掉转身子，见讲话的人穿着蓝呢军服，黑皮统靴，体格矫健，气宇轩昂。忙说道：&ldo;想必阁下就是吴兵统吧　?&rdo;

吴斌爽朗一笑　：&ldo;正是。久仰鉴湖女侠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rdo;

&ldo;这副对联可气度不凡啊?&rdo;秋瑾笑着对吴斌说，&ldo;表面风平浪静，骨子里可是骤雨暴风　。&rdo;

吴斌惊道　：&ldo;何以见得　?&rdo;

秋瑾笑了笑，说　：&ldo;浙江本乃吴越之地，越被吴王夫差灭后，越王勾践历经艰辛，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终于洗净祖宗之辱，报了亡国之仇。这事虽时隔千年，但吴越子孙，可是不曾忘记啊　!&rdo;

吴斌张嘴大笑　：&ldo;秋先生果然有眼力，可是最有意思的，还在下联　。&rdo;

秋瑾又读了一遍，转头问　：&ldo;这&lso;九世复仇&rso;作何解释　?&rdo;

吴斌看看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说：&ldo;满人入关，从顺治到如今之光绪，秋先生算算共是多少世啊?&rdo;

秋瑾暗自一算，大吃一惊，正是九世。她恍然大悟，赞道　：&ldo;谁人如此胆量，竟敢写这样楹联，又挂于这等显眼之地　。&rdo;

吴斌说　：&ldo;此乃前任老堂长武元芝先生墨宝，如今新任堂长乃一满人，懵懵懂懂，也不知暗藏着什么意思，便照旧用上了　。&rdo;

秋瑾意味深长地说　：&ldo;我这次来，就是要请你这&lso;修鳞养爪&rso;的蛟龙出海兴风作浪哩　!&rdo;

吴斌已明白八九成意思，便小声说　：&ldo;此处不便说话，我们到外头去　。&rdo;继而又大声嚷道　：&ldo;走走走，老朋友难得会面，咱们到&ldo;第一泉&rdo;去尝尝上等的西湖龙井　。&rdo;

于是，秋瑾跟着吴斌，出了武备学堂沿街而行。

两人一直来到西湖边上一家酒楼，上得楼来，店小二擦桌抹椅，吴斌顺手从腰里拿出把手枪往桌上一放，吩咐道　：&ldo;酒菜赶快上，不叫的时候，别过来打扰　。&rdo;店小二连忙答应　：&ldo;是是是，这位爷，你只管慢慢用，绝对保证您清静　。&rdo;吴斌哼了一声，秋瑾在一旁差点乐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