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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2页）

石先生道：&ldo;不杀了明儿还要拿米喂他，不如先叫它喂了咱们罢。&rdo;

石师娘突然瞧见灶后坐了一个华服公子，在那里笨手笨脚敲火石，忙道：&ldo;我来我来。&rdo;一面揭了锅盖看里边一滴水都没有，就拿瓢舀了大半锅水，道：&ldo;空锅怎么烧火？&rdo;

小九忙起来问师娘好，石师娘才晓得是学生，忙推了他跟石先生到书房，唤了女儿来打下手。小九对着满身鸡屎味的先生哪里坐得住，借口还有事就告辞出去。站在门口半日，等那个陈妈妈挎了大竹篮，里边满是豆腐青菜，狄九强两个还有米店伙计气喘吁吁各挑了一石糙米过来，方招乎两个管家回去。

素姐听说了石先生有个惯赌的兄弟，叹气道：&ldo;若是旁人还罢了，这么个打着骨头连着筋的人，还真是一块割不掉的臭肉呢。&rdo;

本来惯例先生的束修是按四季给的。素姐就将还有三个月的学费都支了出来，又加了几匹梭子布一起送了石先生家去。石先生心里感激狄大人到十分，对小紫萱就格外的严厉了，就是识字班里的学生，也要求高了许多，把一群孩子别的叫苦连天。

第82章狄家识字班（下）

转眼将到冬至，素姐被来来往往送礼闹得头晕。小春香跟小荷花固然是忙的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连小镜子小杏花都没能去上课。虽然只是收礼、送礼、回礼并打发来人赏钱，却要分厚薄、讲关系、排资历，还要当心收了人家的礼回的不能重样儿。素姐就觉得比做销售还难，都说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吃饱了撑着绣绣花就打发掉一天。照眼前这七品小官太太的工作量看，只怕官太太们穿越到两千零七年，个个都是优秀女企业家。

素姐扔开手里一叠子礼单揉太阳穴，叹气道：&ldo;是不是别人家都这么麻烦？&rdo;

在边上等了半日要跟春香称银子给裁fèng工钱的胡三多得了空子，走近几步笑道：&ldo;别人家哪有咱们这么热闹。&rdo;

素姐见小春香还在那里跟小镜子对数目，也愿意跟胡三多多聊几句，就问他：&ldo;你娘子上了有一个月的学了，如何？&rdo;

胡三多有些不好意思，道：&ldo;也识得几十个字了，只是写不好呢。她又好面子，天天在家里鬼画胡，描红本都买了好几个了。&rdo;

素姐笑道：&ldo;认得就不错了，其实我当初才学写字也写不好呢。&rdo;

胡三多提到他娘子，平常的精明都变了憨厚，呵呵笑道：&ldo;她总说奶奶跟前几个姐姐年纪不大，这么有本事，都是读书识字的缘故。常跟我说呢，只到春香姐姐一半就阿弥陀佛了。&rdo;

素姐听了微笑。小春香得了闲，正要取银子来，因胡三多奉承她，啐了他一口道：&ldo;嫂子上学也是教你激的，偏拉扯上我们做什么？&rdo;转过背里间取了包银子扔到一个小几上道：&ldo;拿去。&rdo;手上几只虾须镯碰在一起，咣咣当当响了几声。

胡三多悄悄看素姐脸上并无不悦的表情，拿了银子笑道：&ldo;佛爷保佑明儿春香姐姐得个厉害婆婆。&rdo;说罢猫着腰一溜烟小跑出去。

春香恨恨道：&ldo;明儿我去跟胡嫂子说。&rdo;因胡三多已是去的远了，后边的半截话就吞了肚子里。

素姐就道：&ldo;你也是性子冲了些。&rdo;

小春香还有些气，咬着牙儿道：&ldo;这个胡三多越来越鬼头鬼脑了，就不能给他三分颜色。&rdo;

小荷花收拾了桌上的礼单道：&ldo;大嫂，这些跟帐本俺都放里间橱子里去。&rdo;

小春香忙与小杏花两个将些精致贵重之物也抬进去。

素姐看小镜子低了头在那里摸一匹大红遍地金折枝花缎子，脸上还露出怀念的表情，笑问道：&ldo;可是想家了？&rdo;

小镜子嘘了一跳，慌忙摇头。

素姐道：&ldo;你到我家也有两年了，从没有听说你提过家里，我看你缠了小脚儿，又知书识字，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家？&rdo;

小镜子脸上悲容更甚，紧紧的咬了嘴唇不肯说话。

素姐叹气道：&ldo;你不想说就不说罢，若是想说了再跟我说也使得，只是明年咱们就回去了。&rdo;说完了看小镜子白着一张小脸儿在那里想心思，也不理她，想到两位先生处还没有送礼，就着手写礼单，每家送两石精米、一腔羊、两坛自酿的酒和一篓二十斤的糟鱼。素姐想到石先生的窘状，又添了十斤棉花八匹布。

这般厚礼送到了祝先生家，祝师娘道：&ldo;这个狄大人还真是山东农村来的庄户人家呢，送的东西都这么实惠。&rdo;

祝先生道：&ldo;想必是因为石先生家过不得罢，所以如此。这个石秀才也是迂阔，早早的分了家不是完了？些微家产教他兄弟败光了，还到处败坏他名声，说他藏着石老太爷的银子不肯分家。&rdo;

祝师娘本是大家闺秀，祝老太爷败光了大半家产，还有小半教十七八个儿子分分，到他们头上不过一二千金的家事，再加上她陪嫁的几顷地，家事其实过得。祝先生出来教书，一来是狄希陈亲自来求却不过这份人情，二来也是要装装穷人，省得几个败光了遗产的兄弟来打秋风。所以祝师娘很有些瞧不上这份礼，嫌不够体面，备了几双鞋袜几本自家刻的诗集祝先生画的册页之类回礼。祝先生不耐烦这些俗务，随妻子处置。

石师娘收了礼大喜，忙忙的要打发赏钱。送礼的管家们却是素姐郑重吩咐过的，将东西搬进石家堂屋，拱了拱手就回去了。石师娘叫石先生去追回来，石先生瞧了瞧外边他兄弟还没回家，道：&ldo;咱们快去把布跟棉花藏起来，落了小二的眼里脱不了还是精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