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找到打国际长途的地方,林海立刻拨通了身在巴黎的我的号码。
此时此刻,温格和维克多正坐在飞机上跨越欧亚大陆。
但电波却在瞬间抵达了巴黎……
2005年4月17日&iddot;巴黎
巴黎伏尔泰大学的凌晨,历史系大楼的屋顶上,幽灵们正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就在顶楼的天花板底下,来自万里之外的电磁波,飞进了我的手机里,将我从睡梦中惊醒了。
我惊慌失措地跳了起来,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个陌生的国内号码,究竟是谁半夜里给我打电话?不过按照时差算起来,现在的中国应该是上午吧。
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接起了这个电话,却听到了林海的声音:&ldo;你还好吗?&rdo;
&ldo;还好,刚才有几个幽灵被你吓跑了。&rdo;
&ldo;我已经找到真正的《玛格丽特》油画了,但真画又被拉莫尔家的人抢走了。&rdo;
前一句话立刻让我兴奋了起来,但后一句话却让我摸不着头脑:&ldo;等一等,我听不懂你说的意思。&rdo;
电话那头的林海非常着急,他只能大致地把情况说了说,他告诉我拉莫尔家两个男人的名字:温格和维克多,他们带着真正的四百年前的《玛格丽特》,以及赝品《玛格丽特》上了飞机,今天下午就要回到巴黎了。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ldo;林海,你放心吧,我们还有时间,我会想方设法在机场拦截住他们的。&rdo;
挂了电话以后,我已经睡意全消了,走到窗前看着巴黎的夜色,想象那架载着《玛格丽特》的大型客机,正在遥远的云层上穿梭。
现在是巴黎时间凌晨三点半,我紧张地等到了拂晓时分,才给于力打了电话。
于力显然也还在睡梦中,他被我的电话吓了一跳,答应很快就赶过来。
我们约在学校的餐厅碰头,见面后于力反复询问我消息是否确切,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但到这时候只能&ldo;死马当作活马医&rdo;了。
于力立刻找到奥尔良教授商量了一下,教授也非常吃惊,他立刻就向法国警方报案了,举报有人可能走私文物入境,希望警方在戴高乐机场拦截温格和维克多。
原本警方并不太相信这种事,但因为是伏尔泰大学的教授报案,所以立刻安排了警力,把我们几个人送到了机场。
到达机场已经是中午了,我们查看了一下航班信息,果然有一班自上海起飞的班机,要在下午四点降落巴黎。
警方又核对了航空公司提供的乘客名单,发现了温格和维克多的名字,他们的姓氏都是拉莫尔,而且他们确实随机托运了两件大行李。于是,警方通知了入境检验部门,一遇到温格和维克多两人就立即扣留。
我们就等候在机场入境处,于力和奥尔良教授都显得忐忑不安。直到下午四点,机场预告来自上海的航班已经降落。过了大约几十分钟,我看到一大群人走了出来,其中有两个男人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们其中一人三十多岁,长得斯斯文文风度翩翩,另一人将近五十岁,脸上镶嵌着一个鹰钩鼻子,一脸凶相。他们在入境处等候了许久,似乎一直都在被盘问,而年轻的那个始终面带微笑着解答,直到他们都被警察带走。
这时一名警官过来告诉我们,温格和维克多都已经被拘留了,警方检查了他们随机托运的行李,果然发现了两幅油画。
奥尔良教授立刻打起了精神,由警官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那两幅油画都放在墙边,已经被拆下了包装。
我一下子就呆住了,这就是林海所见到的《玛格丽特》‐‐油画里四百年前的法国公主正襟危坐,以忧伤的目光直视着我的眼睛,果然具有震撼人心的美。
在机场的这间小小的房间里,我和于力还有奥尔良教授都屏息静气,呆呆地看着这两幅一模一样的画。虽然其中有一幅是赝品,但在我眼里都是无与伦比的杰作。
于力的嘴唇嚅动着说:&ldo;秘密就在眼前了。&rdo;
然后教授向警方提出,要把这两幅画带回伏尔泰大学去做鉴定,以确定是否是法定的文物,这样也可以给温格和维克多定罪。
警官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同意了奥尔良教授的要求,但必须要学校出具证明担保。教授马上和学校联系,用最快的速度办理了担保手续,便从警方手里带走了这两幅画。
警车呼啸着护送我们回到了大学,在几名警察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把画搬进了历史系研究室。
等警察们离开后,于力紧闭起研究室的大门,甚至把窗帘都拉了起来,在特殊的灯光下,只有我们三人面对着两幅油画里的玛格丽特。
这两幅画简直太像了,谁都无法分辨,究竟哪一幅是真画,哪一幅是赝品呢?
奥尔良教授拿了放大镜,对着油画的细节部分仔细地看了又看,但丝毫找不出端倪来。
忽然,我想起了林海在电话里说过的话,在林丹青画的那幅赝品下面,曾经有过他的一个签名,但后来被拉莫尔家族的人涂掉了,这是赝品唯一的漏洞。
我立刻把身子伏下来,仔细地看着两幅油画的下端,还是没有什么差别,只有右面那幅油画的左下角,似乎有块小小的阴影。我把教授叫了过来,在于力的帮助下,他仔细地检查了片刻,认为这块阴影确实是后来加上去的,并不是画家在作画时留下的。
这幅画一定是林丹青在1936年画的赝品,那处阴影底下也肯定是林丹青本人的签名,后来被拉莫尔家涂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