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货商店里摆着大小不一的电视接收机,价格低廉。俄罗斯饭店是一九八一年火灾后重建的,本应是比较摩登的,但许多房间的电视接收机都是大而无彩色,我两次住不同的房间,都碰上二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
收录音机还不那么丰富。有的家庭用的仍然是那种笨重的大录音机。据说偶然有一点进口的日本的磁带,立刻被抢购一空,或者转到小白桦商店出售,只收外币。
电冰箱已经普及,也都是本国造,价格便宜、省电,性能规格都是比较简单的那一种。
住房据说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改善。现规定每人十二平方米,知识分子家庭可以增加十平方米,一般是木地板、塑料壁纸,有热力供应,规格当然比我国一般城市居民楼好得多,但仍显得相当拥挤。许多家庭都是用那种拼合式沙发,白天待客,晚上便变成了床。房屋可以卖给私人,分期付款,房价近年来有相当大幅度的上涨。
去年我曾会见过一位荷兰记者,他是先到莫斯科,后到北京的。我问他莫斯科怎样,他回答:&ldo;不大妙,没有吃的‐‐nofood。&rdo;一个nofood‐‐没有吃的,一个nosile‐‐没有微笑,这与那个美国人的指责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我的印象中,在苏联吃的还不错,大面包廉价供应,不限量,特别是黑面包,我很喜欢吃。乳制品‐‐奶油和干酪也不少,干酪的品种和加工的细致远远逊于西方国家。肉的供应情况就有点可疑了。在莫斯科的国营商店,一公斤牛肉卖二到三卢布(相当人民币五到八元),购肉者需要排一点队。在塔什干的自由市场,我看到一队俄罗斯妇女耐心排列着等候猪肉的到来。在第比利斯的自由市场上,新鲜的、成色极好的羊肉一公斤要价十卢布(超过人民币二十五元),牛肉每公斤六卢布。家禽类似乎更少些,但在塔什干我吃过几次鸡肉,其滋味远远比美国机械化饲养的那种鸡肉好。熟食也很单调,在列宁墓对面的大百货公司的熟食部我只见到一个品种,是一种硕大的肠子,一片大概就够我吃一顿。
饮料的状况也乏善可陈。咖啡毫无咖啡香味可言。啤酒一般,酒瓶子的样子与漱口药水的药瓶子无异,不能给人以任何愉快和美感。果汁品质也相当低劣。这些情况似乎与他们国家的发展水平与国际地位不很相称。要知道,一九七九年苏联就生产了一亿四千九百万吨钢。我还记得年轻时候读过的战后斯大林对选民的讲演,他宣布要在未来使钢产量达到年产六千万吨,引起了&ldo;暴风雨般经久不息的掌声&rdo;。苏联朋友有一个解释,即他们缺乏劳动力,未能对日用工业品与食品工业投入更大的力量。但是喀瓦斯、葡萄酒与伏特加还是相当不错的,特别是伏特加,柔中有刚,甘而醇,着实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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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苏心潮(7)
五十年代,当时的北京苏联展览馆开幕时,我去莫斯科餐厅喝过从苏联运来的伏特加酒,印象不佳,觉得其味如药用酒精。不知这次为什么印象这么好,是他们的伏特加质量提高了呢,还是经过三十年的沧桑之后,我更会尝味道了呢?
糖果点心都好,但包装差得出奇。很好的巧克力糖,只用一种暗淡的蓝色蜡纸包装,无金属箔,无闪光透明纸,无烫金字。
新鲜水果和蔬菜就更加昂贵,但鱼罐头价格低廉。
纺织品看来还不错,但花色品种不丰富,价格也贵。从中国进口的纺织品在市场上极受欢迎,动辄被抢购一空,或者拿到小白桦商店去卖外币。
但总的来说,苏联的食物比西方食物更接近中国人的口味。对于中国人来说,例如美国和联邦德国的食物显得淡而无味,有些味又显得很怪(如甜食上的某些香料),但苏联的食品较能刺激口味,包括生葱、生蒜、芥末、茴香这些我们喜欢用的作料佐菜,在苏联的餐桌上都大大的有。不知道这是不是和地理位置有关,毕竟苏联是我们的近邻,与西方相比,我们同处于东方啊。
除了食品以外,你还可以发现我们两国接近或干脆相同的一些事物和现象。
比如说,书和报纸都比较便宜,文艺演出(包括电影)票价也大大低于西方。我在塔什干纳瓦依剧院看芭蕾舞剧《天鹅湖》,票价一点五卢布。在莫斯科大剧院看李姆斯基&iddot;柯萨阔夫的歌剧《沙皇的未婚妻》,票价三卢布。如果是在纽约看同等规格的演出,恐怕要付五十美元。
公共交通、飞机票、火车票都便宜。莫斯科的地下铁道密如蛛网,纵横交错(地下再立体交叉),每个车站都修得极漂亮,管理得也好,乘一次地铁只须十个戈比。而号称方便的美国纽约地下铁道,不但脏污不堪,而且经常发生暴力(抢劫、强奸、凶杀)事件,实在不能望其项背。
再比如,商业服务态度不好,官商作风这个问题也颇带共同性。苏联的许多商店,柜台后面站着疲劳的、面孔呆板的服务员。耐心的顾客一次又一次招呼着服务员,然后服务员来了,冷冷地给你开一个票,你去出纳处交钱,再拿着出纳盖上了&ldo;收讫&rdo;图章的发货票前去取货。这种场面我们当然并不陌生。
还比如,我到一位苏联朋友家去作客,主人指着他居住的居民楼旁边的地面说:&ldo;今天铺设这种管道,把地面挖开,填上以后又要铺设另一种管道,挖了填,填了挖,这是常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