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启明脸一红,表态道:&ldo;请市长放心,我们一定把卫生搞好。&rdo;他回舞厅的路上,心里盘算,看来卫生还得抓,抓而不紧,等于不抓,十来天过去,才打了二十三只老鼠,别辜负了领导的期望。
欧阳倩文同学们见领导走了,纷纷拿起麦克,高歌一曲,歌声唤醒大家的情绪,高潮迭起。柯慧琴与男人们狂热地跳舞。杨启明进门后,径直走到郎士群身边,俩人边聊天,边往嘴里灌啤酒。郎士群端起满满的啤酒杯,问:&ldo;商场续签的承包合同怎么样?&rdo;
&ldo;快签了,价格要高些。&rdo;
&ldo;涨多少?&rdo;
&ldo;百分之三十,来竞标的不少,酒店员工也想承包呢。&rdo;
《改制》七(3)
郎士群觉得涨幅稍高了些,钱还有得赚,一年三百来万。好在箱包市场火爆,水货名牌流向全国,一个十平方的档口一年能赚二三十万,顶档费已涨到二十多万。郎士群心里有了底,虽有点儿心疼,嘴上却说:&ldo;谢谢你,你随意,我干了。&rdo;俩人一碰杯,郎先生&ldo;咕咚、咕咚&rdo;干了。杨启明只喝了小半杯,他端着杯子问:&ldo;啥时候跟市长拉上的?&rdo;
&ldo;老熟人了,当行管处长就认识,不过他是领导,咱是打工的。&rdo;
&ldo;看来你们关系不错。&rdo;
&ldo;要不是中央强调不能拖欠工程款,他哪儿会理我呀?&rdo;
&ldo;做市政工程的利润怎样?&rdo;
&ldo;油水大些,不像你们搞房地产,抠那么紧,不过他们给钱总不及时。&rdo;郎士群实话实说。
&ldo;来来。&rdo;杨启明招手把欧阳倩文叫到跟前,介绍给郎士群。郎士群接过她递的名片,打量她招人喜欢的小样儿,说:&ldo;要不是杨总介绍,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小丫头呢。&rdo;
&ldo;哪儿的话,我都工作好几年了。&rdo;欧阳倩文噘起了嘴。
&ldo;人家都结婚了,你什么眼神呀?&rdo;杨启明说。
&ldo;上啥学?&rdo;郎士群又问。
&ldo;人家是北大的高才生。&rdo;杨启明补充了句。
&ldo;跟政府打官司,你也敢?&rdo;郎士群问得锋芒毕露。
&ldo;那当然,只要它违法。&rdo;欧阳倩文说完粲然一笑。
&ldo;好样的,表面看文绉绉的,还挺有棱角,以后遇官司,就交给你。&rdo;郎士群铭记住那个乖巧的笑,扭脸问杨启明,&ldo;你老鼠的事办得咋样?&rdo;
&ldo;哦,还差几十只呢。&rdo;杨启明无奈地摇头说。
&ldo;嗨,这点儿小事,包在老哥身上,有几只算几只,老子不信,这小小的乌拉稀,能牛到哪儿去。&rdo;他鹰眼放出绿色的光来。
欧阳倩文被同学拉着上台唱《青藏高原》,那圆润高亢的嗓音,在舞厅间回荡,跳舞的人不觉停下脚步,静静地听。歌曲终了,余音袅袅在屋顶上兜圈子。郎士群带头鼓起掌,他的掌声清脆而响亮,在大家的掌声中独具一格,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改制》八(1)
第二天早上,杨启明上班,酒店门口昨夜修路,车进不去。
他出门搭辆的士到酒店对面,下了车,手掂昨晚买的袋子,在报摊上拿起份报,省市各家报纸,头版都刊登了改制现场研讨会的消息。说许林君副市长深入基层,调查了解,解决改制面临的问题,凯粤公司为市房地产行业的佼佼者,首批进行改制试点,不能不吸引战略投资者的目光。杨启明总经理不负众望,狠抓内部整顿,提高企业效益,为改制做好充分准备云云。杨启明喜上眉梢,改制已迈出坚实的第一步。他买份《都市日报》,信步走上人行天桥。
对面凯粤大酒店,白色拱形屋顶,如女人裸露的肩,圆弧的造型滑滑的,挺肉感;&ldo;夜总会&rdo;大招牌的弧线字体,绘出女人高挺的胸和撅起的臀,挑逗人们的欲念;外国年轻女子的巨幅照片挂在楼边,肩挎时髦的包,金发飘逸,指尖从噘起的红唇飞扬,不断向街市抛飞吻,一只哈巴狗在她脚边摇头摆尾,猩红的广告词吐出她的心语:包,女人心中的宠物。在广告的渲染下,酒店变得风情万种,像个骚娘儿们。钱,我心中的尤物,是她的广告词。也许,这欲望正是社会发展的原动力呢。
他来到天桥上,见栏杆边蹲着几个练摊的,地上摆一块土灰色方布,上面放几只硕大的老鼠,土黄色的毛乱七八糟,露出灰色的皮,旁边放着各种耗子药,过去从未见过这帮人,怎么一下子冒出来?他走过去,见摆在地上的老鼠,圆滚滚屁股上个个没尾巴,不由好奇地问:&ldo;你们的老鼠卖吗?&rdo;
&ldo;不卖,没货了。&rdo;
&ldo;那你们卖什么?&rdo;
&ldo;耗子药。&rdo;
&ldo;嗯,你们耗子尾巴要卖多少钱?&rdo;
&ldo;三十块一根,现在要有得八十了,今天早上有人问过价。&rdo;
&ldo;这些耗子尾巴都弄哪儿去啦?&rdo;他指了指摆在地上的秃尾巴老鼠。
&ldo;都叫他们的人买走了。&rdo;卖耗子药的举起脏兮兮的黑手,指指凯粤大酒店。杨启明明白了,各部门打的老鼠,不少是从地摊上买来的,三十元奖金全给了卖耗子药的。在这问题上,大家怎么灵犀相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