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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吴站长拍拍衣服上落的黑灰，说：&ldo;现在我可惨了，老鼠尾巴造假，比假烟、假酒、盗版碟还厉害，假的做得比真的还像！&rdo;

杨启明一听，心猛惊一下，齐总不会出什么事吧？好在他跑得快，不然抓个现行，那可惨了。他马上说：&ldo;来来来，先就座，待会儿再介绍不迟。&rdo;他们都坐下来，郎士群嘴上叼根粗雪茄，吸一口，喷出烟说：&ldo;吴老弟，你再说下去，有点儿意思。&rdo;

吴站长坐下来，喝口茶，继续说：&ldo;开始假尾巴是老鼠皮做的，关系好，我们也认，起码打老鼠才能做，只是一材多用，多顶些任务。前一段，出了批塑料的，比较硬，还好认。现在可好，出化纤的了，不知哪个皮毛厂，高仿了一批老鼠尾巴，加工精良，一般人看不出来。只有用火烧，烧得满屋臭烘烘的，站里几个搞检验的都请了病假，说胸闷，得了肺结核，晚上一个劲咳嗽，我只能顶上去。身上的味儿大，回家老婆不让上床。街坊邻居还举报，说附近有生产毒品的黑工厂，公安上门好几趟，环保局也来找麻烦，说我们在市中心冒黑烟，非要罚款，真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么个鬼差事。今天，又遇上几个拿蚯蚓来冒充的，说是小老鼠尾巴，在地上一扭一扭的，我说，你以为我这是鱼塘啊？

&ldo;现在，干正事出力的没几个，造假蒙事儿的人多着呢！什么金点子，银点子，都不如中国人的鬼点子。这事市里有责任，只交罚款多好，我们还可以弄点儿奖金发发。能办延期的，都是市里的关系户，不太好对付。噢，差点忘了，还有更可气的事，昨晚我刚到家门口，五六只猫见我恶狠狠的，&lso;喵喵&rso;叫往我身上扑，把我当耗子啦，你瞧瞧，这猫子啥眼神，天底下有这么大的耗子吗？&rdo;他一本正经地说，话音刚说落，大家笑成一团。

郎士群笑得被雪茄烟呛了一口，大声咳嗽，杨启明笑得直叫肚子痛，他想，怪不得这些天苏主任特别高兴，请办公室的人吃饭，说是杨总关照的，原来泡在香油里的小老鼠也派上用场，听说赚了好几千呢。这时，郎士群抢先说：&ldo;今晚的饭杨总请，酒喝我的。&rdo;他从包里掏出两瓶郎酒，&ldo;咚&rdo;一声放在桌上，又说，&ldo;这酒是我的专利，独家督造。&rdo;

杨启明暗自嘲笑他，这酒流行多少年了，鬼话连篇的，谁信呀？尽往脸上贴金。

《改制》十六（2）

吴站长继续说：&ldo;最近，市里要召开爱国卫生运动先进表彰大会，你们公司和齐豫生都有份，现在齐豫生天天吹，端正思想，发动群众，消灭老鼠，屁！谁不知他那批是假货呀！只有你们才货真价实。要不是让他给亏损企业带个头，八辈子也轮不上他呀！&rdo;杨启明听了一怔，忙掩饰道：&ldo;先吃菜，喝酒。&rdo;

菜陆续上来，小姐给吴站长倒酒，吴站长放宽脸，说：&ldo;今天出门，老婆有交代，少喝酒，多吃菜，酒就免了吧。&rdo;

郎士群瞧不起地说：&ldo;说你没能耐，真说对了，你老婆叫你干啥就干啥，没种的乌拉稀货。&rdo;

吴站长脖子一拗，刀背脸变窄了，一双三角眼斜着，口气满满的：&ldo;我怕谁呀？喝就喝，有啥了不起！&rdo;

郎士群见激将法起了作用，夸他道：&ldo;好，有骨气，像个男人！&rdo;大家吃着菜，先干了几杯，他俩分别敬吴站长，祝福语大都是：&ldo;为老鼠尾巴干杯！&rdo;

&ldo;为你部下肺结核早日康复，干杯！&rdo;

&ldo;为猫的好眼力，干杯！&rdo;喝完酒，笑一通。三人闹得高兴，酒也下得快，不一会儿，两瓶快完了。

郎士群端起酒杯，对杨启明说：&ldo;好兄弟，咱俩也该干一杯。&rdo;他跟杨启明碰杯，仰脸一口喝干，问道，&ldo;改制的事，当标兵了吧？&rdo;

杨启明喝了杯中酒，说：&ldo;你出价太低，让外商抢了先手。&rdo;

&ldo;好哇，祝你改制成功，我俩再敬你一杯！&rdo;郎士群杯子又举起来。

吴站长喝得迷迷糊糊，坐在桌边点头打瞌睡，他听到郎士群的话，反应迟钝地抬起头，说：&ldo;对，对，又想喝了不是？&rdo;他拿起酒瓶，见里面空了，叫唤起来，&ldo;连酒都没了，请客一点诚意都没有！&rdo;这时，两瓶酒已下肚。

郎士群赶紧又开一瓶，分别倒进三个玻璃杯，说：&ldo;是兄弟就干了它！&rdo;三个人一起端起酒杯，郎士群痛快喝干，眼瞪着吴站长。吴站长端起酒杯，摇晃对着嘴，最后，全倒进衣服里，他东倒西歪站起来，眼睛半睁地说：&ldo;这酒根本不够度数，跟凉水似的，肯定有人掺假，要不，怎么越喝越凉快了？&rdo;杨启明一干完酒，便去卫生间，对着坐厕，&ldo;噢，噢&rdo;地吐。

杨启明脚步蹒跚走出来，手机在腰上震，他见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老婆打来的，正想接。郎士群拍拍他肩膀，说：&ldo;今天，慧琴小姐过生日，你也该去祝贺一下，花都替你买好了。&rdo;于是，他抠去电池，关闭手机，还是不理她的好，一接又会吵个没完，太丢面子。

走出餐厅，杨启明看见郎士群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悄悄塞进吴站长的口袋，说：&ldo;你的老鼠尾巴，比三陪小姐还值钱呢！&rdo;

《改制》十七（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