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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杨启明抓起手机，拨通郎士群的号码，关机。他自言自语道：&ldo;这匹懒狼，睡到几点才起呀？&rdo;

《改制》二十四（1）

快下班，杨启明总算给郎士群打通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商量点儿事，郎士群爽快答应了。

随后，他接到潘家寓打来的电话，说：&ldo;银行同意把利息降一半，为改制做贡献，另一半正在做工作。听说外资对评估报告有怀疑，你可要做好工作，那可是按你们的要求做的，别把行里也扯进去。&rdo;

他嘴上说：&ldo;没问题。&rdo;稍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郎士群说到就到了，二话没说，拉他下楼，说：&ldo;听说你的球技不错，咱去比试一下，事好商量。&rdo;

杨启明拗不过他，俩人各自开车，直接去西湖高尔夫球场，来到球场餐厅，吃饭时，郎士群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吸着雪茄，吐出一口浓浓的烟，望着杨启明。得逼他再往前走走，不由问：&ldo;外商投资款怎么样啦？&rdo;

&ldo;咳，国资委也批了，可款一直没到账，还说要和我们打官司呢。&rdo;

&ldo;怎么回事？&rdo;

&ldo;说资产评估有问题，搞商业欺诈，他们消息怪灵通的。&rdo;

&ldo;世界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你们当典型，不少人想看笑话呢。&rdo;

&ldo;跟外商打官司倒不怕，只是当典型下不了台，老郎，你说该怎么办？&rdo;

&ldo;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活人总不能给尿憋死吧。&rdo;

&ldo;现在火烧眉毛，有什么好招，你快讲啊！&rdo;

郎士群见杨启明着急的样子，感到好笑。你牛逼烘烘了多少天，又登报纸，上电视，还在市里介绍经验，一下忽悠到空中去了，你都没想想，在香港注册间公司不跟玩似的？这次让你尝尝空空导弹的滋味，这炮打得还真准，十几家外商全打跑了，把你也打蒙了，一箭双雕，痛快。郎士群见杨启明面带难色，煞有介事地说：&ldo;让我考虑一下，办法总会有的，鑫宏基公司我给他们做过几单生意，认识他们老总，可以帮你疏通一下，外商可刁着呢，不见兔子不会撒鹰的。&rdo;

&ldo;如果外商不行，你干怎么样？&rdo;

&ldo;外商合同没解除，我想进也进不来呀。&rdo;郎士群婉言拒绝了。吃饭时，郎士群当面给外商打了电话，看来还挺买面子，杨启明问他怎么回事？郎士群说：&ldo;先打球，你赢了我，啥都好谈。&rdo;两人简单吃完饭，带球童下场。

杨启明有一段没打球，加上心事重重，他一号木杆平常能打二百六七十码，下场却找不到感觉，距离近不说，光右曲，球一下飞出场外，老被罚杆。开始输不少，幸亏铁杆较精准，一杆下去，球落在果岭的黄旗边，渐渐把比分追上来。郎士群欣赏杨启明的动作，他身子灵活，出杆、收杆干净利索。郎士群打球是野路子，姿势不行，效果好，两人杆数渐渐咬紧了。他俩只打到十五个洞，灯光球场差不多到点，到最后一个四杆洞，杨启明成绩是六十八杆，郎士群是六十七杆，相差只一杆。杨启明越战越勇，开杆二百七，小白球向空中直直飞出去，滚在球道上，郎士群的球却飞进长草。最后，杨启明两杆上果岭，球距洞十多码，他稳稳站好，双肩一摆，长推进洞，抓个小鸟，他右手握拳挥一下，庆贺战绩。而郎士群打了个波的，输掉比赛。郎士群气呼呼把球扔得远远的，拉长脸说：&ldo;我一辈子就不服你的气！&rdo;

&ldo;不见得吧？想当年放牧，我成天围着你屁股转。&rdo;

&ldo;后来你当上放牧能手，咱啥都不是。&rdo;

&ldo;关键在动脑筋，现代社会是文化的角逐，智力的竞赛，不是比蛮力的时候了。&rdo;

&ldo;咱大老粗，没文化，斗大的字不认几个。&rdo;

&ldo;你骗谁呀？书没少看，《孙子兵法》，《三国演义》，都让你翻烂了，你肚里的算盘打得精着呢，尽装傻。&rdo;两人聊得有兴趣，郎士群让球童开球车先回去，他俩在小道上散步往回走。

杨启明看着球场绿莹莹的青草地，聚光灯照在上面，球道上短草发白，边上长草绿茵茵的，青白相间的线条，绵延弯曲走上坡去；杉木林没灯光的顾盼，处在暗影中；山间雾霭升腾，坡上一片混沌；水塘里像搁了块镜子，没一丝波纹，亮晃晃的。&ldo;瞧，这风景多美啊！&rdo;杨启明赞赏道。

《改制》二十四（2）

&ldo;还是蒙古草原好，草长，又静，人没那么多鬼心思。&rdo;郎士群停下脚步，接着说，&ldo;我得去拉一泡，在野外拉，比屋里舒服。&rdo;转身钻进黑黝黝的灌木丛。

&ldo;你呀，一点儿文明公德也不讲。&rdo;杨启明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望着眼前景色。这熟悉的景象，杨启明放牧时也见过，但没这么恬静、濡湿，有的只是凛冽、冷酷。寒冷的冬天，一天夜里，月色也这么美，月光在雪地上闪烁，屋顶上铺层厚厚的雪，檐下挂满粗粗的冰凌，树上一层白霜。当时，郎士群在场部当临时工，教知青放牧骑马。

当晚，场领导把他俩叫到场部，严肃地说：&ldo;这次派你们到分场送毛主席的最新指示，这是政治任务，一定要最快的时间送到。&rdo;

&ldo;坚决完成任务！&rdo;他俩立正向领导敬个军礼，像出发上前线的战士。当时由于珍宝岛争端，中苏关系紧张，边境战争气氛十分浓郁，为保卫边疆，农场都发了枪。他俩穿戴好皮衣皮帽，走进寒风。外面雪下了一尺多深，他俩骑马挎枪，艰难地行进。白色草原大漠般宁静，一切都在沉睡，只有凛冽的北风在耳边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