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哦,哦,谢谢。&rdo;小姐一个不小心,碰倒了番茄酱的盖子。
&ldo;呵呵,我们要三瓶。&rdo;蒋雪笑着对那小姐说。
我有些欣喜,对于他细微认真的举动,掩不住想笑。
&ldo;你乐什么?&rdo;他说。
&ldo;没什么。&rdo;我赶紧咬唇抬头,那暖黄色的群灯照得我的头发热热的,照得心亮亮的。
周围粗俗的歌曲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付钱时候,他随手拿下柜台上的巧克力,&ldo;有点困,提提神。&rdo;
出了超市,坐进车里。
他开了音乐,揉揉头,&ldo;那破歌听得头痛。&rdo;
我笑笑,剥开巧克力,塞在他嘴里。
&ldo;太甜,很腻味。&rdo;他笑着摇头。
是不能和他平时吃的高级货比。
&ldo;那些东西你都拿回家吧。&rdo;他指指那大袋子。
&ldo;番茄酱不是你要买的吗?&rdo;
&ldo;我要那做什么,只是看那小姑娘出来工作也不容易,可怜罢了。&rdo;
&ldo;你倒怜香惜玉。&rdo;我笑着。
&ldo;别酸,我怜你惜你。&rdo;他过来亲我鬓发。
心里暖烘烘的。
车子缓缓启动,在一个十字路口堵塞,前面拥着一打人围成半弧形。仔细一看,一个人倒在血泊中,有段横肉飞在一边,血流如杵,分明是一只腿。
&ldo;别看。&rdo;他伸手挡住我的眼睛,&ldo;交通意外。&rdo;
心里陡然一阵悲凉,天灾人祸,不可避免。
警察,救护车齐刷刷赶来,医务人员将人抬上救护车,当然也将那只腿包裹好捎上。
还是忍不住瞟瞟,那人穿着卡其布工作衣,手里还抓着一个包子,想必是刚买了熟食当中饭吃,准备蓄蓄精神继续下午开工,未料,厄运掐住他的咽喉。
我感到窒息,这样的死亡,浓烈的恐惧感爬上我的脊梁骨,缓缓蠕动。
他的手紧紧握住我的,&ldo;别怕,每天都有这样的事。&rdo;
我看看他,他还完整地在我面前,面孔清晰。
每天都有这样的事,太多偶然会让我们措手不及,我们旁观者也只是微微庆幸这样的事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
&ldo;看你,脸色都白了,只是偶然。&rdo;他摸摸我的脸。
是的,发生在个别时间,个别人身上的,那纯粹是偶然,但我隐约还是觉得恐惧,总感觉他的死亡是注定的,他之前一定有什么事发生过,也许是一系列的偶然成了这样的必然。
第80章
那团死亡的黑色一直盘踞在我脑子里,有时候我们真的是浩瀚宇宙中的一点,瞬间即逝。
日子真的如流水般过去,我的生日快到了,蒋雪说要热闹地过一次,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其实对我来说,生日的意义在监狱里已经全部破尽,在那暗无天日的五年,早已消磨了过生日的温情,生命对我来说是有些惶恐而奢侈的,生日的标志有些狰狞地提醒我降临这个世界并不是来享受人间的美好,恰好是相反的。
但还是需要感恩,对我的父母。
这一天是周末,平时节俭的母亲难得地提议下馆子去搓一顿。我们便在路口那家小馆子里用餐,点了些实惠的家常菜。
一家人吃着,说着,我感觉这样的幸福是最充实的,可以牢牢抓住。
母亲为我点了个鸡煲,细心地用筷子分离下鸡腿,放在我碗里。
&ldo;等等。&rdo;母亲像想到什么似的,又伸筷子过来,慢慢撕下油腻的鸡皮,&ldo;小冬不要吃鸡皮的。&rdo;
顿时心里感动,这样的爱,只属于父母,表面卑微,实质伟大。多少人把这样的爱当作是空气,无色无味,也就不去在意,包括我。
母亲的两鬓的银丝在光下尤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