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骨悚然,我从脚到头一点点地颤动,止不住。
领班慢慢走过来,蜿蜒如蛇行,又缠在我身上,凑着我的耳朵。
&ldo;你本事很大啊,瞒天过海地进来,坐上香阕的办公室,这后门真太宽敞了,不得不让人羡慕,呵呵。&rdo;
&ldo;你说什么?&rdo;我嗫嚅。
&ldo;你知道我说什么,你以为能埋得过谁,不就是总经理拉着你进来的么。&rdo;
&ldo;的确是托了他的关系。&rdo;我闭上眼睛。
&ldo;我真是好奇,你们什么关系,朋友?兄弟?还是更深入的?&rdo;领班轻轻如丝的声音在我耳边。
我的脑子顿时很清醒,&ldo;陆领班,你说话注意点,别像女人似得满口八卦。&rdo;
领班的手从我肩膀上挪开,&ldo;是真是假总会知道的,快了,快了。&rdo;
快了,快了,这两字又像铁轨上火车驶来的轰轰声,倾轧一切。
我转身就走。
脑子里混沌着,僵硬着,发凉着,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撑到办公室,一进去就瘫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随即又弹了起来,动手处理文件,事务,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停,不要停,不去想,不去想。
这一天的太阳落得特别早,余晖浓重,像亡者的血液,刷满天空。
果真如领班所说,整个酒店开始着手变革,优胜劣汰,更新换代,而我的位置还是没变动,依旧是在运输部,这样的结果似乎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他们不满我这样一个没学历没资本的人居然还占着这个肥职。
流言四起,好象一夜之间,很多人知道了我曾经蹲过监狱的事。他们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些甚至当着我的面言语刻薄,我可以看见他们肉色的牙龈正准备着将我生吞活剥。
流言,果然是一场瘟疫,一时间,我诚惶诚恐,他们对我惟恐避之不及。
吃饭的时候,我捧着盘子向玉丽走去。
&ldo;小冬,这里已经有人了。&rdo;玉丽的眼睛里有惶恐。
旁边立刻冒出另一个女同事端着盘子款款坐下,警惕地看着我,又瞅瞅玉丽,点点头,像是告诉她不用害怕。
我只能尴尬地找其他位置。
&ldo;他好象一直往我裙子里看。&rdo;那个女同事用不轻不重地说,还带着颤音。
&ldo;以后当心点,我也不知道他是那样的人,知人知面不知根的。&rdo;玉丽捂着嘴说,声音像被蒙了层布,却依旧尖锐。
谣言果然是可以积毁销骨的,我知道最近在传我是因强奸罪进的监狱,他们传得还有鼻子有眼,说真正的色情狂都是两眼低垂,声微语低,不可貌相的。
我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牙齿上的肉渍,茶余饭后批判诟骂的肉渍,他们说着,惶恐着,却又欢喜着,众人像达成统一联盟战线,彼此齐心协练兑我。
我开始莫名地丢些东西,办公桌上的钢笔,咖啡杯,日历本,一样样地丢,我知道是他们做的,万万想不到他们如此幼稚,用这样的小把戏企图看我笑话。也许有恶作剧心理的人都有孩子般的伎俩。
这些我尚可以承受,对于进过监狱的人来说,脱离群体不像生活在糙原上的小羚羊那样绝望,会被凶残的狮子吃掉。
只是,我隐隐地发现,不,是可以确认领班已经知道我和蒋雪的事情,我害怕他会将这个事情宣传开,那样,不仅是我,蒋雪的处境也很为难,毕竟在这个酒店,他依旧没有掌握最多的股份,很多思想顽固的老董事都在一边看着他能拿出什么真本事,而那些被他降职的管理层副董事也忿忿不平,负隅挖坑,伺机卷土重来。
他的处境真的很难,我心里默默地心疼,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绊脚石。
有点难过,蒋雪这段时间都没来找过我,电话也没,像是彻底忘记我这个人一样。
有时想想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连爱基本的信任都不存在,这段爱太空虚,太飘渺,太多太多不可承受之轻阻挡在我们之间,这段爱越来越艰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