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遭遇再艰难的境地,命运加诸他多少本不需要承受的折磨,佟酩始终简单而直白,他不介意把伤口露给人看,也不会刻意隐瞒偶尔的笨拙。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耳根子软,很容易就能知足,能被哄得特开心。
宋立眠不需要花心思润色违心话,反正只要是他讲的,佟酩差不多都会相信。
温度尚佳的水蒸气在浴室悬浮,强光下的佟酩浑身赤裸着。
他皮肤细白,身材偏瘦,脱光了瞧却不会显现病态,而是透露出一种有韧劲又引人心疼的单薄。
他抹了把镜面,擦去部分水蒸气,身体就在呈扇形的清晰镜面里完美展现。
浴缸里盛满水,花瓣飘零,佟酩蹲在白瓷浴缸边,脊背弓成警惕弧度,与漂荡的水波对峙着。
许久后,他一脸凝重起身,以慷慨赴死的表情迈入浴缸,升至人类适宜温度的液体柔和流淌着,自四周包裹住他小腿。
佟酩肌肉绷紧,连同后臀都紧张得夹住,他踩至缸底的两足脚趾蜷曲,缺氧高温环境下,他原本毫无血色的薄唇抿出红润,双眸被水汽染得湿漉漉的。
他与不远处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极度紧张的情绪下,他身体机能逐渐失常,眉间魅意无可避免地泄露出来。
失控了。
与此同时,他喉咙里溢出毫无实意的咕噜声,那是专属于求安抚小动物发出的声响。
可惜幻想中的温柔手掌并未出现。
佟酩压抑住冲去寻找什么的冲动,他擅长压抑欲望,况且他根本不明白自己需要什么。
他逼迫自己孤零零而赤条条地杵在浴缸里,闭眸等待洗澡水凉透。
及至空气湿重添多,猛然惊醒的他方才粗喘着气,牵动麻木下肢踏出浴缸。
“哗啦——”他浑身软得像踩在棉花上。
佟酩蜷曲发尾坠满了水珠,黝黑得宛如反光的玉石,他一声不吭地走到挂杆前,用浴巾将身躯裹得严严实实。
由于拽浴巾的动作大,一条毛巾掉在地上,佟酩本打算无视它跨过去,准备拉门时又迟疑了。
他旋身,弯腰捡起毛巾。
地面刚被宋立眠打扫过,除了飞溅的水珠,没有其它脏污东西。
佟酩将毛巾捏在手中,凑过去嗅了嗅。
大概是因为宋立眠今天用它洗完脸后,来回搓洗过三回,才好意思把毛巾和佟酩的挂在一起,所以肥皂水味很重。
佟酩寻觅许久,好不容易才在其间找寻到有关宋立眠的气息。
几近于无,却足够唤回佟酩理智。
一路滴水至玄关,佟酩踮起脚尖,翻出久未临幸的小镜子,严肃唤了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