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怎么不能去妓院?”昆尼西的声音也提高了,“就许你们美国人嫖女人,我就不可以?”
“不许说那个词!”
“少冲我大吼大叫,费恩斯,”昆尼西说,听着阴阳怪气,“我又不是你亲爱的小蒂姆,哦,蒂姆,真好,一起去妓院,你们他妈是不是还睡了同一个娘们?”
又来了,又来了,没喝酒也这样。迈克尔坐了起来,打开壁灯。昆尼西躺在枕头上,脸微微发红,嘴唇轻轻颤抖着,“迈克,你嫖了几个?”
冷静,费恩斯中士,冷静,“一个也没有。”迈克尔抓着兵籍牌,“我讨厌那种地方。”
昆尼西讥讽地笑了笑,用那么漂亮的嘴唇做这种表情,真叫人生气,“……讨厌那种地方……谈论的话题没别的,除了女人就是女人——不去嫖就不正常,对吧?非得喝酒嫖妓下流话挂嘴边才叫男子气概……”
“我要睡觉了,”迈克尔说,“晚安。”
昆尼西却不善罢罢休,“你生气了。”
“没有,”迈克尔背对着他,“你说得对,这很正常——大部分男人有这种需求,我能理解。”
昆尼西重重地翻个身,“大学生也不是那么纯洁无瑕,也有‘这种需求’——啊,对,是的,我不能去嫖,只能老老实实地被你嫖,是不是?”
“你他妈——”迈克尔一下坐了起来。冷静,他披上毛衣,别跟他吵架,想想那些可怕的伤疤。“我去楼下睡。”他硬邦邦地甩下一句,“祝你晚安!”
“你亲爱的蒂姆从来不会让惹你生气,想他了吗?”昆尼西嘲讽地说。
昆尼西讨厌蒂姆,迈克尔早就领教过好几次。一楼客厅的沙发可比迈克尔自家的沙发舒适多了,迈克尔给壁炉添了木柴,寂静中,只有木柴噼啪裂开的动静。他躺在沙发上,胃里阵阵翻滚。晚餐的苹果苏打水里也许混了酒精,有些德国人会这么干。明天就把那瓶苏打水全倒掉,迈克尔摸了摸兵籍牌,昆尼西的无理取闹实在令他浑身难受。
午夜时分,迈克尔睡熟了。礼拜六清晨,他从纷乱的梦中醒来,肩膀十分酸痛。昆尼西站在厨房里,腰背挺得笔直。
“我没去找姑娘。”他突然说,“我一开始就被派到那里,偶尔有天放假,大家都闹着去,我只好跟着一起去。”
迈克尔揉揉太阳穴,“呃——”
“我本来想趁乱溜走,没想到那里居然可以洗热水澡。”
“……”
“给钱,随便洗到什么时间都可以。只要付钱,他们什么都愿做,洗衣服、熨衣服、擦鞋子……”
迈克尔捂着胃,看来无名火消了,昆尼西回归正常,“以后但凡放假,我就去那洗澡,让他们给我洗衣服。那的床挺舒服,而且干净,没有恶心的汗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