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去,司徒凝香也正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道:&ldo;莫非是服食冰魄凝魂久了,皮肤也要发生变化么?&rdo;
两人对视片刻,突然十分默契地向坐在车前的颜承旧唤了起来。
&ldo;那个追魂什么的,停车!&rdo;司徒凝香叫道。
&ldo;颜小哥,有事劳烦一下。&rdo;聂悯则彬彬有礼地道。
马车嘎然而止。
&ldo;都下去吧。&rdo;刘辰庚命令道。
下面的探子头也不敢抬,更不敢连声应是,只叩了首,倒退着出了帅帐。
南楚的大军尚有三四日路程将至,不论是群竹山庄,又或是白衣教,都已传来消息,为东齐所忌惮的金焰毒龙丹已被换取。
则如今,他所需要操心的就是如何整备军力,对抗那传闻中效果不明的火药,与南楚互决胜负。
此时已是深夜,挥退了随从侍卫后,帐中再无他人。撇去事务的操劳,刘辰庚因而想起日间与师弟意想不到的会面。最终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郑枰钧送回自己帅帐中。当年对他恭谨有加的林海如,如今也视他为陌路。
刘辰庚卸下正装肩甲,仅着一件薄衫出了帅帐。帐门两旁的卫兵见他出来赶紧躬身行礼,刘辰庚一阵不耐,再度挥手屏退了四近的侍卫。
真的是,到哪里都不得自由。
心中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空虚,竟然有点怀念在泰山之上对酒当歌的过往。可是如今身在军营,即便将帅也不能沾那乱智之物。
他抬头看向高空,只见夜幕中万里无云,星辰熠熠而耀,明净不沾纤尘。
若是能有什么人的心境能如这夜空般通透,该是何等幸福的事情。只可惜,他自己也已经入世太深了。
正不知是为那明净夜空还是为这茫茫心情而驻足,他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
身后那人问道:&ldo;师兄也在观星?&rdo;
刘辰庚沉声反问道:&ldo;难道你就不观星?&rdo;
孙凤梅噗嗤一笑,道:&ldo;很少,大概只在七夕……这一仗打完,估计已经是七夕了。&rdo;
夏日已届,满天星斗聚集,若到了盛夏的七月七,则将汇为一道银色的河流,那两端,正是牛郎织女。
&ldo;七夕……&rdo;刘辰庚若有所思地重复着。
孙凤梅因想到了牛郎织女而一阵羞赧,赶紧转了话题:&ldo;中秋的天空也干净,只可惜月太亮了,把星都隐了去。&rdo;
她站在刘辰庚身后偷偷地凝望着师兄的背影,心中满怀遐想。她自小进入青阳宫,便一直倾慕于对这个师兄。师兄一向能拉拢人心,却又带着点阴狠决绝而无法逾越的距离,也许这就是她渐被吸引的原因吧。
可是等了这么多年,她虽是青阳宫三宫之一,仍然只是有名而无份。随着年岁渐长,她越是着急。这位师兄虽不乏红颜知己,可总没有娶回正妃。自己若是再这么等待下去,婚龄也即将过去。
刘辰庚陡然听到中秋二字自孙凤梅口中说出,胸口细微的一抽,顿时疑惑起来。
为何会如此排斥中秋二字?
他正疑惑中,惊觉手边风动,情知身后的孙凤梅正要握上自己的手腕,心中不快。
就于此时,脑中浮现林海如那冷若冰霜的神情,又是一阵倦怠,再也不想让任何亲近的人离心,忍了甩手而去的冲动,木然僵立,让孙凤梅握了上。
&ldo;师兄……&rdo;孙凤梅没想到一向铁面无情的师兄竟然没有避开自己,好似多年的梦想圆于今夜,满足地长长叹息,将手中那个结满厚茧的大手握得更紧。
被握上的感觉如此陌生,让刘辰庚浑身一颤。那双手柔软细小,并不是男子的手,然而更越发让他不适。
不一样,与什么人的不一样。
与惯常相握的那双手不一样。
刘辰庚仰望着星空,奋力挣扎着阻止思绪。那些往事,忘记便忘记,何必回想?就让它们被尘封于时间的洪流中,又如何?
可是日间林海如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人的情景,如何也挥之不去,好似在嘲笑着如今的他,嘲笑他再没有值得珍惜的人。
他越想越是心烦,神魂不定,突听孙凤梅道:&ldo;师兄,若是这场仗打完,师兄准备如何?&rdo;
他闻言僵直。
这几年的心力全部都耗费在增强国力迎击南楚之上。若是这场仗打完,未来还有何事可做?何事值得他耗费心神。
而至今,他犹自不知,天下敌人何其之多,他为何会独独对司徒一族、九阳圣教、南楚一国如此毫不犹豫地扛上,为何扛上了便再放不下。
越是思想越是混乱,尘封于心底的一些悲酸气息竟然弥漫上来,一分一分,一毫一毫,侵蚀着他铁石般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