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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实在牵强。

钟灵作为检察员的出庭意见是周云坤的行为构成受贿罪，建议二审法院依法改判。

当周云坤的最后陈述结束，贾庭长敲响法槌宣布闭庭。趁着郑抒去跟书记员拷贝庭审笔录的空档，赵悦走过去跟钟灵打招呼，道：&ldo;你们这是铁了心要我们给他定罪啊。&rdo;

钟灵正在收拾东西，头也不抬，&ldo;如果二审结果还是无罪，我们只能抗诉到底。&rdo;

赵悦轻声道：&ldo;我当然不想你对我失望。&rdo;

钟灵抬头看他，似乎对他的话很不满，&ldo;无论你们最后作出怎样的判决，都不该是出于个人感情的结果。&rdo;

赵悦笑道：&ldo;你放心，那是一定的。&rdo;又道，&ldo;过几天我会把这个案子提交审委会讨论，你作为这个案子的负责人，到时候务必要来列席。&rdo;

钟灵点点头，&ldo;好。&rdo;

赵悦又盯着钟灵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又把目光落在了他胸前的检徽上，钟灵记起第一次庭审结束后赵悦的暧昧举动，连忙伸手捂住了检徽，警惕地看着赵悦，&ldo;你别乱来。&rdo;

赵悦又无奈又好笑，&ldo;这算什么，防火防盗防赵悦吗。&rdo;

&ldo;你自己明白就好。&rdo;

钟灵虽然护住了检徽，但赵悦这回改对他的领带下手，把他的领带从外套里抽了出来，揪着领带把钟灵拉向自己，在他耳边道：&ldo;钟检察官，你猜你还能再坚持多久，嗯？&rdo;

郑抒这时候走了回来，看着二人问：&ldo;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啊？&rdo;

钟灵低头不语，赵悦一边笑着一边将钟灵的领带给他整整齐齐塞回去，道：&ldo;我们在讨论刚才的案子，旁听的人还没走干净，千万不能让外人听到了。&rdo;

&ldo;哦。&rdo;郑抒点点头，又问，&ldo;那你们还要接着讨论吗？&rdo;

&ldo;不用了。&rdo;赵悦拍了拍钟灵的肩膀，&ldo;我刚向钟灵提了个问题，不过他大概还不能马上就告诉我结果。&rdo;

钟灵并不理他，收拾好了东西对郑抒道：&ldo;我们回去吧。&rdo;低着头就要离开席位，郑抒跟赵悦挥挥手告别，赶紧跟在钟灵后面走了出去。

赵悦站在原地，从钟灵身后看到他通红的耳朵，笑而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

☆、第二十五章

赵悦花了几天把审理报告写完，照例先在合议庭内讨论，合议庭的另两位成员分别是贾庭长和他的老搭档老高，二人先前就已经对案情有所了解，也一同参加了庭审，待二人都看过了审理报告，赵悦阐述自己的意见：&ldo;周云坤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之便为霍翔谋取利益后，又以借的名义向霍翔索取35万元，其行为已构成受贿罪，受贿数额特别巨大，量刑范围应在十年以上。&rdo;

贾庭长不满道：&ldo;这个周云坤，认罪之后又翻供，想想也知道是他的辩护人教了他一套新的说辞，这些个老讼棍最会钻法律的空子了。&rdo;

老高道：&ldo;偏偏第一次讯问的同步录音录像调不出来，他非说自己受到变相逼供，可受了一次变相逼供，能做出四次有罪供述来？&rdo;

赵悦道：&ldo;依照常理是不可能，可是他的辩解也找不到有力的证据来反驳，这一点还是只能依靠自由心证。&rdo;赵悦顿了顿，又道，&ldo;这个案子最关键的焦点就是周云坤收受的35万元究竟是借款还是贿金。&rdo;

&ldo;首先，这笔钱没有任何书面借款手续。其次，依照最高法《全国法院审理经济犯罪案件工作座谈会议纪要》里关于受贿罪的第六条，在以借款为名索取或者非法收受财物行为的认定中，还应当根据其他综合因素判定，比如有无正当合理的借款理由，款项的去向，双方平时关系如何、有无经济往来，出借方是否要求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其谋取利益，借款后是否有归还的意思表示及行为，未归还的原因等等。&rdo;

&ldo;结合案情，周云坤为霍刚谋取利益在先，通过调取二人的银行账户转账记录，之前二人从未有过经济上的往来，表兄弟也只是名义上的关系。周云坤在收受这35万元之前就已经将新房预付款付清，并且此时周云坤存款仍然十分充裕，在收受35万元之后甚至新购买了一辆汽车，借钱买房的理由不能成立。周云坤在案发前始终没有还款的意思表示及行为，而周云坤提出其数十万元存款要留给父母养老的意见，并无相关证据证实。综合以上理由，我认为周云坤受贿罪名成立。&rdo;

老高听完后赞同：&ldo;我同意你的意见。&rdo;

贾庭长却没有立刻发表意见，只道：&ldo;我看过这个案子的副卷，一审法院十三名审委委员里，持两种意见的人数非常接近。&rdo;

赵悦答道：&ldo;对，只相差一个人。&rdo;

&ldo;但是明眼人都能得看出来，周云坤收受这35万元确实应该属于受贿行为。&rdo;

赵悦不明白贾庭长的意思，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贾庭长难得正经笑了一次，道：&ldo;赵悦，你知道的，一个普通刑事案件的办案流程，警察负责侦查，检察官负责起诉，而当嫌疑人走上法庭后，是由法官来判定要不要剥夺他们的自由，甚至要不要剥夺他们的生命。&rdo;

赵悦点点头，表情透出些凝重，&ldo;所以我们的每一个判决都必须慎之又慎。&rdo;

&ldo;在办案过程中，警察也许会抓错人，检察官也许会用错起诉罪名，但这都还没有进行到最后的阶段，最后是由法官一锤定音，给整个案件作出判决，画上句号。我们在作出判决的时候，有可能延续了先前的错误，也有可能对错误予以纠正，依照办案质量终身负责制，一旦出现冤案错案，那么办案人员一生都难逃其责，而站在办案流程最后阶段的法官，我们的判决不单只决定了嫌疑人的命运，同样也影响着其他办案人员的命运。&rdo;

贾庭长笑了笑，继续说道：&ldo;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慎重有时候会催生恐惧，而恐惧又常常会加剧懦弱。赵悦，你还年轻，但那些审委委员们却不一样。&rdo;

赵悦沉默着，他已经预见了贾庭长接下来要说的话。

&ldo;刚才我说那些老讼棍最会钻法律的空子，但只要法律的空子还存在，那么就永远有人会钻。受到一次变相逼供后作出四次有罪供述的可能性有多大，存款充裕但仍然向别人借钱的可能性又有多大，没有人能说清，但这种可能性绝对不会是零。这个案子间接证据非常充分，但最关键的两个地方，却只能依靠自由心证。自由心证的风险很大，它需要大量的经验作为基础，但更重要的，是法官的理性和良心。有些人并不缺少这些，但他们却不一定会愿意冒这样的风险。&rdo;

赵悦捏紧了手中的审理报告，半低着头，道：&ldo;我明白。&rdo;

贾庭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ldo;觉得很失望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