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的头往前栽,倒在那个穿着羽绒服的家伙的胸膛上。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感到安稳。即便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杀了所有人的凶手,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ldo;丹尼。&rdo;她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惊骇地喘息着。
&ldo;不要担心。&rdo;陌生人用洪亮的嗓门安抚她,这个声音似乎增加了她的信任感。&ldo;你挖出他一只眼睛。他痛得不省人事,现在被收押。他再也不会伤害你了。&rdo;
如果不是那个男一直摇着她,她几乎又要昏过去了。但是他接下来跟她说的话,让她又醒过来:&ldo;是我,琳达,保罗&iddot;赫兹斐。&rdo;她睁开双眼,眨了眨,无法置信地摇着头,她的大脑忽然放空。&ldo;保罗?&rdo;她问,仿佛从来没听过这名字。
你真的做到了?
&ldo;是啊。你不必再害怕了。都没事了。&rdo;他用双手捧着她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睛,&ldo;我只要知道,当落地钟响起的时候,你人在哪里?&rdo;
4
&ldo;费德莉&iddot;多芬的家。她家在哪里?&rdo;赫兹斐问那个挡在医院门口前的魁梧男人。
救援直升机降落在医院停车场,吸引许多人前来围观。人群里有一个粗鲁笨拙的彪形大汉,声称他是岛上的市长:&ldo;我叫提欧&iddot;班德鲁,我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rdo;
他的不信任明显写在脸上,而赫兹斐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他现在穿的西装使他看起来更像传说中精神异常的连环杀人犯,而非法医教授。保时捷的安全带在撞车时割伤了他,他的衣服和双手血迹斑斑,头发蓬松乱翘,脸上都是安全气囊爆破产生的粉末。而累得留在医院里的英格夫看上去更是让人满腹疑窦。
&ldo;我叫保罗&iddot;赫兹斐,我是联邦刑事警察局特勤单位的主管。&rdo;他给市长看他的证件,同时招手示意同行的救援医生和飞行员过来。班德鲁伸手阻止他们,两个男人犹豫不决地站着。
&ldo;等一下。你们不可以就这样过去,然后……&rdo;
&ldo;不,我可以的。我答应你们我会解释一切,只是现在我没有时间。&rdo;
赫兹斐凝视着眼前这个脸庞黝黑的男人,相信如果时间紧迫的话,他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人。
&ldo;拜托,&rdo;他恳求道,&ldo;我女儿汉娜的生命危在旦夕,我们现在得加快脚步。&rdo;
班德鲁迟疑了一下,侧身勉强点头说:&ldo;好吧。我带你去。但是我希望在路上你最好能给我一个解释。&rdo;
他走在前头,带他们上了一辆电动车。一阵强风把车吹得摇摇晃晃,但相较于几个小时前的暴风雪,这风只是小巫见大巫。北海上空的乌云预示着短暂的平静即将结束。
班德鲁看看天空,然后看看赫兹斐,他胸前抱着现场勘验的工具箱,坐在副驾驶座上。班德鲁跟后座的救援医生和飞行员说:&ldo;你们一定是疯了才敢来这里吧。&rdo;
两个男人点点头。
如果艾德和汉娜可以撑过今天的话,他们得感谢那本汽车操作手册。几个小时前,赫兹斐翻阅英格夫车上的导航系统的操作方法,他瞄到一段关于保时捷卫星定位安全模组的说明。从那时候起,赫兹斐便在思索着内建的车祸救援系统。他在乎的是他们怎么根据地理坐标定位找到事故地点,而不是安全气囊爆开以后会怎样。根据厂商的说法,在十分钟内,指挥中心就能定位出车祸的地点,并且指派道路救援到达现场。
工程师的估计未免有些保守。赫兹斐现在知道,其实只要七分钟。而且在他们故意开车去撞树以后,来的不是救护车,而是直升机。
降落在林中空地的救援医生和他的助理,很高兴地在全毁的房车旁发现司机和乘客安然无恙。但是当听到赫兹斐和英格夫的请求时,他们一致认为这两个家伙一定是惊吓过度了。直到赫兹斐抽出联邦刑事警察局的证件,并且坚称和一个名叫罗伊特勒的同事联系过,他们才明白这两个胡言乱语的人是认真的,而且真的要到库克斯港附近的一个私人机场,据称有个飞行员以及西斯纳轻航机在那里等他们。
救援小组听说有个脖子受重伤的男人在岛上的医院,必须紧急护送,他们查了一下天气状况,决定接受任务。
为了不违反规定,医生起初坚持在飞往赫格兰岛以前,要先送英格夫和赫兹斐去急诊室。但是他赫然发现那个年轻人是警察局长的儿子,而且他读过局长的传记,对其崇拜有加。最后让他决定载他们去的,是英格夫从备胎下面的秘密抽屉里抽出的塑料袋,他交给两个救援者说:&ldo;就当作是坏天气的津贴吧。&rdo;
赫兹斐不想知道实习生有多少现金,但是两人看了袋子一眼以后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于是,救援小组向指挥中心询问天气状况,并且取得前往赫格兰岛的航线。经过二十分钟的强烈乱流以后,他们总算抵达岛上。由于乱流的关系,英格夫忍不住呕吐了几次。现在他趴在医院里的担架上。真是不中用的家伙。
二十分钟。
比赫兹斐做的白日梦的还要快。
但是或许还是太晚了。
在前往多芬家的路上,他简明扼要地跟市长解释事件的来龙去脉:他女儿被一群绝望的父母亲绑架,他们认为自己是司法的受害者,他们要报复那些要为他们的痛苦付出代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