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绝讨论梅林早期所用的照相机、装备、报酬和情报技术,但乔治一开始就意识到彼尔对他说的任何一点话,都是万分小心地从一个较大、也许多少有点不同的事实中精选出来的。
同时,卡拉和波尔两人都接到老总发现疑点的信号。当然,老总病了,但很明显,他在有机会把卡拉献给情报局前,是不会放弃自己的控制大权的。老总的调查进度和自己的健康开始赛跑了。有两次他几乎碰到了黄金‐‐彼尔再次拒绝透露是怎样碰到的‐‐要不是卡拉脚步快,&ldo;鼹鼠&rdo;吉若可能早已经掉入陷阱,起先的&ldo;梅林&rdo;和最后的&ldo;证据&rdo;,就是在这种提心吊胆的情况下产生的。&ldo;巫术作业&rdo;主要的目的在解决继位大权的问题:把叶普溪变成王位候选人,加速老总的死亡。第二,&ldo;巫术作业&rdo;当然使得&ldo;中央&rdo;对流入政府机构的情报获得了绝对自主权。第三,彼尔坚称到最后才是最重要的,它可把&ldo;马戏团&rdo;变成一项攻击美国目标的主要武器。
&ldo;有多少情报是真的?&rdo;乔治问道。
彼尔说,很明显,真假的标准,要从想达成什么目的而论。在理论上,制作假情报是件易如反掌的事;彼尔只要告诉卡拉政府机构忽略的范围,伪造人就会替他写出来。彼尔说,有一两次,那些该死而古怪的报告还是他亲自执笔的。接收、研判、分发自己的&ldo;大作&rdo;,确是件有趣的事情。当然,如果以情报技巧的角度来看,&ldo;巫术作业&rdo;的优点实在无法估计。这作业把彼尔安置在老总实际上无法够得到的地方,并且使他获得一个他想什么时候和波莱可见面,就什么时候可以如愿以偿的极有利的借口。他们常常几个月不见面。彼尔会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拍摄&ldo;马戏团&rdo;的文件‐‐以替波莱可制造假情报作借口‐‐然后加上一大堆&ldo;垃圾&rdo;交给艾德比,让他送到水湄花园的安全屋去。
&ldo;这是种绝妙的搭配。&rdo;彼尔不假思索地说:&ldo;叶普溪作先锋,我在他背后推波助澜,白洛伊和艾德比负责跑腿。&rdo;
说到这里,乔治有礼地问道,卡拉有没有考虑过要请彼尔实际地接管&ldo;马戏团&rdo;:何必为了一个口实?彼尔无言以对,乔治觉得卡拉也许跟老总一样,认为彼尔只宜担任部下的角色。
彼尔说,&ldo;证据&rdo;是个不顾一切赌下去的计划。彼尔肯定老总快接近真相了。他已从分析档案中,把彼尔两次没有完成任务,或引致任务流产的作业,完整地记录下来,制成一个表。他已成功地缩小范围,认为涉嫌最大的是某些具有一定年龄和阶级的官员……
&ldo;顺便问一句,史维克的原始提议是不是真的?&rdo;乔治问道。
&ldo;我的天,当然不是。&rdo;彼尔觉得,他真的被乔治的问题吓倒了。&ldo;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预先安排好谁输谁赢的骗人比赛,史维克是确有其人,他是捷克有名的一个将军,但他从来没有提过任何出卖情报的建议。&rdo;
乔治感到彼尔畏缩起来,这确是他第一次对自己不道德的行为感到不安。他显然是在替自己辩护。
&ldo;很明显,我们要确定老总有没有上钩……还有他会派谁去。我们可不能让他派一个无名小卒;要派个大人物,才能使这个故事牢不可破。我们知道他只会派主流之外的人和与&lso;巫术作业&rso;无关的人。如果我们捏造一个捷克人,他自然会派一个会说捷克话的人。&rdo;
&ldo;自然如此。&rdo;
&ldo;我们希望是&lso;马戏团&rso;的旧人,一个能把大庙冲倒一点的人。&rdo;
&ldo;对。&rdo;乔治说。他突然记起那个在山顶上一边喘气,一边流汗的人。&ldo;对,我很了解那种逻辑。&rdo;
&ldo;噢,他妈的,我把他弄回来了,不是吗?&rdo;彼尔厉声地说。
&ldo;对,你实在很好心。告诉我,杰岷在离开去执行&lso;证据&rso;之前,有没有去找过你?&rdo;
&ldo;有,是有这么一回事。&rdo;
&ldo;他说了些什么?&rdo;
彼尔犹豫了很久很久,始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无论如何,答案已写在那里:他突然空虚的眼神、闪过他脸上的惭愧表情。乔治心想,他是来警告你,因为他爱你。他去警告你,同时来告诉我老总已经疯掉,但他找不到我,因为我在柏林。杰岷自始至终都在背后照拂你。
彼尔再继续说,同时,必须是在最近发生过运动的国家:捷克确实是唯一可考虑的地方。
乔治似乎并未注意听。
&ldo;你为什么把他弄回来?&rdo;他问道:&ldo;为了友谊?因为他已无害?而且你手里拿着所有的王牌?&rdo;
彼尔解释说,不仅这样,只要杰岷还在捷克的监狱里(他没有说是苏联监狱),别人会为他激动,把他当作某种关键人物。但一旦他回来后,政府机构里的每个人都会同心协力地掩住他的嘴,这是处理遣送回国的人一向的方法。
&ldo;我很奇怪卡拉为何不干脆枪毙他,是不是因为他关怀你?&rdo;
但彼尔又扯到他那些不成熟的政治主张去。
然后他谈起自己来,在乔治的眼光中,他好象已缩小成一件又小又卑贱的东西。他听说伊欧奈斯勾最近以一部剧中主角一直保持缄默,但他周围每个人却把戏剧造福世人的话说个不停,他听了非常感动。如果有心理学家和赶流行的历史学家要替他写辩解书时,他希望他们会记起那是他对自己的看法。在艺术方面,他在十七岁的那年已经说完一切想说的话,但一个人必须为自己的晚年作些事情。他很遗憾不能带几个朋友一起去,他希望乔治将来想起他的时候还能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