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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那谪仙似的雪白背影冷哼一声，声音虽然依旧平稳，却能听出带了微微的愠意，&ldo;擅自归教，倒是大胆。&rdo;

温枫低头不敢说话。

云长流也不说话，似乎只是随口评了一句，并不准备对此事做什么处理。

云长流与温枫，就这么一个里边坐着，一个外边跪着，沉默弥漫。

‐‐这便是烛阴教主了。性子孤高清冷又少言辞，不喜与人交谈，能闭嘴的时候绝不开口，能用眼神手势吩咐的绝不下令;好容易某一刻开了尊口，又往往话说到一半就没声儿了。

而最折磨人的还是，在教主面无表情地沉默良久的时候，下头的人并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幸好云教主这性子虽然孤僻，但御下并不甚苛刻。一般来说，教主不愿意主动张嘴说话的时候，下属们就哆哆嗦嗦地试……大多时候也能试出来。

譬如这时候，还是得温近侍开口：&ldo;如此，可要属下劝关护法回去?&rdo;

云长流淡然摇头道：&ldo;凭你，还劝不走他。&rdo;

温枫哑了一下，硬着头皮继续试探：&ldo;那……可要命阴鬼逐他出去?&rdo;

&ldo;阴鬼均是搏命的死士，岂是鹰犬之流?&rdo;云长流冷笑一声，抬手一指四周，&ldo;再者，真打起来，这里半数的阴鬼齐出，都不是关无绝的对手。白白丢脸罢了。&rdo;

&ldo;温枫失言。&rdo;

……原来一年过去，教主随时随地夸护法的习惯依然没变。

口头上告罪的温枫在心内如是想。

&ldo;……罢了。&rdo;

白幔之内，云长流一拂袖，缓缓合了眼。不辨喜怒，低声念道：&ldo;随他去，随他去吧……&rdo;

&ldo;温枫遵命。&rdo;温枫顿了一顿，恭谦的声音转成略带迟疑，&ldo;只是如今毕竟风雪严寒……关护法样子瞧着不太好，若是任他跪至力尽昏厥，是叫人抬下去，还是……&rdo;

不知是哪一句触了心弦，一直安然端坐，宛如古朴静钟般的烛阴教主云长流，手指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他向后侧头，露出半边轮廓疏朗而深邃的侧脸，清雪似的凉眸一瞥，语气严厉，&ldo;他一直跪着?&rdo;

&ldo;是。&rdo;

温枫的声音依旧温润谦卑，只是深埋的脸上，唇畔已悄悄地挂了笑意。

堂堂烛阴教主啊，装绝情装无谓装了一年，现在关护法人一来往哪一跪，这可不装不下去了么?

&ldo;有多久了?&rdo;

一直寡淡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急切之情几乎掩饰不住。向来冷静的教主倏然起身转向温枫，眉峰间的情绪竟是极少出现的焦怒。

&ldo;为何不早报!&rdo;

第5章山有扶苏（1）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

在那黑衣少年侍卫看不下去向温枫通报之前，关无绝已经跪了两个时辰。

头顶的天色从明到昏再转暗。他一动不动地跪着，牵着阿苦的手，内力的渡入从未有一刻间断。关无绝的神情一直轻松自若，很是有序地给阿苦把烛阴教里的规矩又从头到尾嘱咐了一遍，只是唇瓣上一点点褪去的血色，却已经昭示了他极糟糕的状态。

&ldo;关无绝，你疯够了没!&rdo;萧东河已经在旁边跳脚了，&ldo;我告诉你，以你这样的折腾法，最多再过一个时辰，你就能把自己给耗晕过去!到时你护体内力消磨一空，在这雪地里断气根本不用多久……&rdo;

关无绝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倒是毫不在乎，还有心思和萧东河开玩笑：&ldo;有你在这儿，我想断气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rdo;

阿苦不安地咬了咬唇，他本来已经站的腰酸腿疼，听完萧东河那番话才隐约意识到或许关无绝比他更难捱，急忙就想把被关无绝握着的手抽回来，&ldo;护法大人，您……您歇一歇吧。阿苦能撑一会儿的。&rdo;

关无绝瞥他一眼，不咸不淡地斥道：&ldo;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的份儿。&rdo;

阿苦求助似地望向萧东河，后者苦恼地叹了口气，软下声调来劝：&ldo;我真不明白……你这是图什么呢?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教主出关见你么?你可醒醒吧，教主以前是对你好，如今可不一样了。丹景少爷再不济也是教主连着一半儿血的弟弟，是婵娟小姐的亲哥，他死在你手里才一年‐‐&rdo;

大约是红袍护法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实在太气人，说着说着萧东河的声音又忍不住拔高起来：

&ldo;护法大人，关大爷，我叫你祖宗了!这才一年呐!一年前教主留你一命已是大恩，你不早早的识时务乖顺点儿，竟还敢在这儿招惹教主?私自归教，罔顾上命，不敬小姐……教里规矩你都知道，这样大逆不道的罪名化成刑罚落下来，就你那挨过碎骨鞭的身子能撑得住几个!?嗯?&rdo;

&ldo;萧左使管的太宽了。教主待我如何，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最多再打我二三十下碎骨么，&rdo;关无绝幽幽道，&ldo;皇帝不急太监急。我都不怕，你吆喝个什么。&rdo;

&ldo;‐‐何况，&rdo;他神情忽然一冷，杀气便有如实质，&ldo;云丹景那个白眼儿狼，本就死有余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