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惊骇的是,不知连长何时和于莉扯到了一起,看来村长功不可没。自从连长走后,村长再也没有到连队来过。
于莉嫁给了连长,自然是和连长走了,从此连队东门外的那条小路便再也见不到于莉骑着单车的身影了。然而那清脆地铃声仍在兵们的耳畔不时地响起。
每天清晨,兵们仍不由自主地抬起头遥望那条洒满阳光的小路。
10复员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四年说到可就到了,老兵们该复员了。平时并没觉得有什么,可一旦复员了,兵们的心境又是另外一种样子了。
王旺、肖石等老兵,被宣布复员那一刻,心里就开始空空落落的。最后穿一次军装,军装是新的,领章、帽徽也是新的,于是老兵们打扮得跟新兵一样,在连队的角落里到处留影,以做纪念。穿了四年的军装并没有觉得什么,以前每到星期日,兵们总是愿意偷偷换成便装,上街里转一圈,或者把手插在裤兜口袋里在连队门口站一站,那时觉得便装很美。
老兵们要脱下军装了,才开始留恋军装,在那瞬间,让永恒定格。四年的时间不算短,也不算长,但在兵们的记忆里,却留下了一段鲜活的青春记忆。
最后时刻,王旺和肖石等老兵把领章、帽徽摘下去了,又把红五星、红领章,异常小心地放在包内的最底层。王旺和肖石当新兵时,经历过好几次老兵复员,每当他们看到那些老兵在离队前磨磨叽叽的样子,他们就不理解地笑话老兵,挺大个男子汉,至于吗?脱下军装的日子多好哇,又重新走进社会,没有按时起床,也不用按时熄灯了,外出也用不着请销假了,想什么时候出去就出去,想什么时候回来就回来,那时,他们就盼着这一天早日到来。现在他们就要走了,说不清为什么也像娘作儿似的磨叽起来。
在连队最后的日子里,他们看什么都那么亲切,以前什么东北兵、西北兵、南方兵什么的,多多少少有些隔阂,现在啥都没啥了,一遍遍地握手,说着一些分别的话,一次又一次地留下家庭住址和电话,并反复叮咛,有机会一起来玩。拍肩打背的,比亲兄弟还亲。
连队欢送老兵最后一个项目就是会餐了,酒一定是要有的,不管连队平时日子多拮据,老兵复员最后一次晚餐一定要奢侈一把的,猪杀了,菜买了,酒也买了。然后就吃就喝,这是年呀,节呀的不能比的,过年过节时也很少让兵们喝酒,就是喝酒也是限量,顶多一人一瓶啤酒。老兵复员却不一样了,除了战备值班的不能喝酒外,无论老兵、新兵都敞开了喝。新兵给老兵敬酒,说着尊重的话,老兵给新兵敬酒,说着友谊和鼓励的话。领导给老兵敬酒说着平安的话语,老兵给领导敬酒,一脸的敬重和难分难舍。
秋天的夜晚很干净,星星们在远天亮着,仿佛也在遥望着眼前的悲欢离合。老兵们就坐在秋天连队的院子里,会吸烟的都要吸上一支,让星星在唇边明灭。这时候相互的话语就更多了,四年的友谊,仿佛要在这一晚间说完。话很稠,风很爽,不知不觉,东方就发白了。
接着,早晨到了。
那辆老式解放卡车拉着老兵去火车站了。
车下是送行的新兵和领导,一律地挥着手。当车辆起动,渐渐远离连队时,老兵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刷地流了出来,泪水模糊了视线,模糊了连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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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风景
1结果
艾莉局长的最终结果是,她回到了家里。握手送走司机小吴后,她靠在门上,看着眼前从办公室收拾回来的两兜自己的零碎东西,她才意识到,她再也不是局长了。从此以后,她是一个退休女人,和别的人退休之后没有什么两样。
她呆呆地站在地里,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身体像张弹簧,一点一点地松弛下来,人就有些软,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五十五岁的女人了。她站在镜子前看到了鬓边的几缕白发,她的心颤了颤。她听见小吴启动汽车的声音,那辆跟随她几年的局长专车就要离开她家的楼下了,她不由自主地走到阳台上,看见曾经属于自己的那辆专车,一溜烟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艾莉局长知道,那辆车不会在自己家楼下停留了,这辆车已经属于新任局长的了。她站在窗前,脑子有些空,无依无靠的,这么多年,她还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立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发现脸上有凉凉的东西在爬,她伸手一摸,是泪。她悄然长叹一声,走过一间又一间房门,她居住的是典型的局长住宅,四室两厅,还有两间宽大的卫生间,只有这个家还真实地存在着。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原来自己住的房屋会有这么大,大得她心里有些发空,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定地打量着属于自己的家。
以前这里是最热闹的,不论是节假日,还是晚上,客人总是络绎不绝,送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应接不暇的样子。还有家里那部电话,也是铃声不断。那时她的情绪是饱满的,心里也是满满的,送走最后一拨客人,来不及想什么,往床上一躺,一觉就到天明了。有时,小吴都在楼下按喇叭了,她才慌慌地起床,然后上车,直奔机关。到了机关,离上班还有一定的时间,她要在食堂里吃早餐,她一走进食堂那间包厢,小菜呀、粥哇、主食什么的,都已经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