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思索片刻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方元芷很快来到救治伤员的帐篷。看到一一个伤口溃烂流血不止,生机在缓缓逝去的生命,方元芷再次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
她也只是怔了怔,很快就投入伤员救治工作。
一半的伤员已经由普通的大夫进行了急救。她的主要工作还是在解毒祛毒。
然而,只有一小部分的毒药她有把握能解开。其余的,虽然中毒原理有些熟悉,她却需要长时间的验证和摸索才能找到对症的解毒药物。
这些毒与师父教给她的有些类似,但又大不相同,应该经过进一步提高和改良。
她不免想到了俊信。
这些毒都是他研制出来的?
她这才意识到,俊信的制毒技巧实际上已经远远超过了师父,比自己这个也就突击了一阵的半吊子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她突然明白过来,以俊信的制毒用毒水平,压根不需要自己在苗寨里解毒。
那他当初逼自己解各种毒,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让自己能有利用价值,从凶狠的苗人的手里获得一线生机吗?
她没有细想,她只想尽快获得毛文的信任,能让她去真正的前线,如果有机会见到俊信,试试看,劝他跟自己一起走。
在方元芷的不懈努力下,许多士兵的命保住了,只是需要恢复好一段时间才能重上战场。
方元芷的解释是,士兵们送过来的太晚,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
如果让她上了最前线,或许情况会好很多。
毛文只是略思忖便答应了。
方元芷留在营地,容易被父亲的人发现,而他并不想父亲知道方元芷在这里。
没准父亲心狠手辣,为了不泄露机密,把方芷做了。
他毕竟和方元芷做过一段时间朋友,还是不希望她有事。
“上了前线刀剑无眼,你自己小心点。”临别时,毛文还是眼神复杂地多叮嘱了一句。
方元芷自信地回复他:“知道了,你也一样!”
纵然两个家族之间因为利益,即将反目成仇,毛文这个人,还是有几分朋友义气的。
没过几天,军队就推进到了谷中空地处。
方元芷跟随最前线的医疗队伍来清理战场,抢救伤员。
然而,空地上堆满了尸体,多数为明军士兵,少数为苗人,无一人生还。本来土黄色的干燥地面,被满地的鲜血染红,湿乎乎的红色泥土粘在脚上,甩都甩不掉。
方元芷恶心得干呕了起来。
她还记得当初苗民们在这里载歌载舞,举行热烈的芦笙舞会。她后来听俊信说过,那天是苗族的吃新节。
曾经欢歌笑语的聚会场所,如今尸横遍野,变成了人间地狱。
有个已经死透的苗民,双目怒瞪,嘴里还咬着一个朝廷士兵的耳朵。
朝廷官兵都是统一制服的壮年汉子,苗民那边,死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方元芷看到一个早已死去的半大苗人孩子,仰面躺在地上,胸口一个大窟窿,血液已经流光,周身地上都被染成了暗红色,大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天空。孩子脚上穿着一双凉鞋,正是方元芷曾经做过的鞋子。
她记得这个孩子,是曾照顾她的苗女的一个儿子。
已经见惯生死的方元芷也忍不住落下眼泪。
对于苗人而言,这些朝廷士兵就是侵占他们家园的坏人,他们用自己的热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这片土地!
她的俊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