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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王承恩下得马来，看到魏忠贤见到他脸色不变，心下暗道：果然是一代权监！魏忠贤只是把手一拱道：

&ldo;王公公急匆匆赶来，可是圣上有旨意给咱家？&rdo;

王承恩笑了笑道：&ldo;魏公公真是未卜先知啊，皇上让我带封旨意给公公。&rdo;

&ldo;那你就宣旨吧！&rdo;魏忠贤此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王承恩一把拉过魏忠贤道：&ldo;不急，此时天色将晚，咱们店里坐着说话。&rdo;魏忠贤也不礼让，两人进到店里。龙门客栈的掌柜看到这架势，知道他们都是惹不得的人，忙开雅间迎了进去。魏良卿他们都给骑兵看得严实，心里七上八下的。

王承恩让着魏忠贤坐了上首，两人在房间坐下。

&ldo;王公公，皇上是何旨意就明说吧！&rdo;

&ldo;魏公公何必着急，此处就我们两人，咱们也续续旧！掌柜的，把你们店里的好菜都给我做上一桌来。&rdo;

掌柜连声应着，然后退出房内去忙了。魏忠贤叹了一声道：&ldo;当年咱家与公公也是光宗在东宫时的旧人，那时大家的日子都不好挨啊！&rdo;

&ldo;难得魏公公还记着，那时我也就不过是个普通的内侍，比不得那时公公已经是先帝跟前的红人。&rdo;

&ldo;唉，这个红人咱家等了二十几年才到手，宫里的事不说你也清楚，想当初咱家干进宫就是专倒净桶，一倒便是十来年，那时受得苦就别提了，真不是人过得活！&rdo;给王承恩一讲，魏忠贤不由得思忆起以前破落时的光景。

&ldo;不过魏公公也是慧眼，押中了先帝这一宝注。当时谁都往福王，郑贵妃那钻，唯独魏公公却是选中当时倍受冷落的王选侍。果然光宗驾崩，先帝一登基，魏公公就扶摇直上了。只是这几年行事可就得罪了不少人！&rdo;

&ldo;咱家得罪人？！咱家当初进宫的时候有谁把咱家当人看待！吃得是剩饭，晚上还要伺候大太监，给人玩了十几年，拿回点本钱是应该的。&rdo;

&ldo;这就是因果循环啊！&rdo;

两人竟是你一句我一句讲前神光两朝的旧事。好一会，掌柜把做好的菜肴摆了上来，又添了壶酒才下去。

&ldo;来魏公公，我敬你一杯。&rdo;王承恩帮魏忠贤倒好酒。

&ldo;好！&rdo;魏忠贤一饮而尽。

&ldo;吃菜，魏公公吃菜！&rdo;王承恩竟是热情招呼，魏忠贤心里越是不安，道：&ldo;旧也续过了，王公公现在可以说皇上的旨意了。&rdo;

&ldo;呵呵，魏公公也是聪明人，我也就不绕了。&rdo;王承恩搓了搓手，道：&ldo;魏公公身负先帝的恩宠，朝中知多少大臣依附公公。这魏党不成也就是成了！现在新天子登基，皇权岂能旁落。但是公公在，这些臣子都不好处理，论罪他们都可以论死，但要是大臣都拿公公来回奏皇上，这就不太好办了，这法典难明啊，所以皇上才命承恩来。&rdo;

魏忠贤听了一愣，没有想到皇上居然是要他的命。顿时天旋地转，过了好一会，他才道：

&ldo;罢！罢！罢！皇上不能明着处置咱家，便要你来送咱家一程，你做这桌酒菜竟是最后的一顿！好啊！&rdo;魏忠贤自己斟了杯酒一口喝完。

一时间两人竟是沉默下来。忽听窗外有人唱起一首小曲《挂枝儿》。曲云：

&ldo;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如今寂寞荒店里，只好醉村醪。又怕酒淡愁浓也，怎把愁肠扫？

二更时，辗转愁，梦儿难就。想当初，睡牙床，锦绣衾裯如今芦为帷，土为炕，寒风入牖。壁穿寒月冷，檐浅夜蛩愁。可怜满枕。凄凉也，重起绕房走。

夜将中，鼓冬冬，更锣三下。梦才成，还惊觉，无限嗟呀。想当初，势倾朝，谁人不敬？九卿称晚辈，宰相谒私衙。如今势去时衰也，零落如飘草。

城楼上，鼓四敲，星移斗转。思量起，当日里，蟒玉朝天。如今别龙楼，辞凰阁，凄凄孤馆。鸡声茅店月，月影草桥烟。真个目断长途也，一望一回远。

闹嚷嚷，人催起，五更天气。正寒冬，风凛冽，霜拂征衣。更何人，效殷勤，寒温彼此。随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马声嘶。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rdo;

一曲终了，窗外唱者也不知是何人，这首小曲确实唱出了魏忠贤临死的心境：

&ldo;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rdo;

魏忠贤不觉心如死灰，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对着王承恩躬身施了一礼道：&ldo;事到如今，咱家不死也难，一朝天子一朝臣！王体乾也给免职了吧；田尔耕恐怕还困在德陵；崔呈秀也早给打发回家了；许显纯恐怕自己下了抚镇司；天子好手段啊！他一早便想着不留咱家，却步步为营！王公公可知晓，皇上身边是何人襄助？&rdo;

王承恩点了点头：&ldo;我也不瞒公公，自然是开国公，定国公，英国公一干重臣。&rdo;

&ldo;难怪，难怪！火候把握得真准！想不到吕图南也是你们这边的人，大意了啊！咱家当初奋力一击也不会如此！时也，命也！&rdo;

十一月初四，有司传来魏忠贤在阜城自尽身亡的消息。而此时朝中大臣对魏忠贤的罪证也揭发得够详细，于是我下诏书公开告谕魏忠贤的罪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