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和两年前的郭英案有什么关系?&rdo;吴泽问。
&ldo;我是被害人郭英的哥哥,也是被害人之一,&rdo;聂诚说,&ldo;那些人抓郭英是为了报复我。案发不久前,扫黄组抓了一个嫖客,没想到是个毒品贩子。刑侦科就从这个人顺藤摸瓜,挑了本市一条毒品流通线。当时叫417大案,影响很大。靠毒品吃饭的人被堵了财路,他们想报复,抓了郭英,然后让人给我送信,直接把我带到开发区。他们吊着我,在我面前,奸杀了她。&rdo;聂诚语气平静,但越说越慢,脸色惨白。
吴泽见他状态不好,想再回到本案,到时就把郭英案的资料一同提交检察院得了,但是这时耳麦中传来了姜准的声音。他不由自主看向单面镜,猜不透这位副队在想什么,却依旧按照他说的问道:&ldo;档案里说案发后一个月,你曾经碰到过其中一个犯罪嫌疑人,并且打算击杀,有这事吗?&rdo;
残酷触骨的伤口被一层层揭开,吴泽的问题挑破了积藏已久的脓包。
第5章插pter5
&ldo;有。&rdo;聂诚说。
&ldo;是这个人吗?&rdo;
&ldo;不是。&rdo;
&ldo;你曾经对这些人动过杀念?&rdo;吴泽问着,自己都皱起了眉。
聂诚沉默了,良久才说:&ldo;我不知道。&rdo;
当时他向队里请了一个月假,单枪匹马追踪那些人。他们大部分都已经逃去外地避风头,但也有一两个胆大的喜欢在刀尖上溜达,留在本市兴风作浪。那两人也不傻,自己不再出面,在背后安排接手零散的盘子。
聂诚纯靠体力耗,一个地儿一个地儿蹲点。姜准经常来帮他,也是看着他别出事。
有次他运气好,捡了把他们的□□。他没及时上交,揣在怀里等待时机,转天就看到了正主。
那天姜准也在,对方一出现,他就感觉聂诚整个人都变了。他们是高中同学,大学又分到了一个宿舍,同时进的分局一直生死并肩,彼此不知救过对方多少条命。姜准从没见过一心只想杀人的聂诚,他那双眼睛就没有过黑色。
通缉犯一露面就被击毙的事在法治国家还没有发生过,除非对方想接替他成为下一个通缉犯。至少也要等他正在实施犯罪的时候才能动枪。
姜准发现他状态不对,立刻握住枪管,用拇指堵住枪口,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肩膀低声说:&ldo;冷静,不能开枪!&rdo;
冷静是聂诚最宝贵的品质之一,然而控制不了记忆中的悲伤、疼痛和恐惧在脑中一一闪现。
他曾经哀求过:恳请他们放过郭英,她只是一个高中生,她什么都不知道,与整件事情无关,折磨我吧,怎么折磨都行,杀了我也可以,求求你们。他声嘶力竭地哀求,在空中挣扎,而回应他的只有嘎嘎大笑。
人的恶,比魔鬼更黑暗。
他不想成为他们,他其实不想杀人。
他冷静地关闭保险栓,回过神来发觉三九天里衣服已经被冷汗沁透。
他和姜准谨慎离开立刻报警,等警车赶到时通缉犯早就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群虾兵蟹将。
之后再没人在本市看到那些人的踪迹,聂诚也在半年后离开了刑侦队。
领导、邵队和姜准都恳切地说他做得是对,只有法律才能判一个人有罪。聂诚深以为然,但在感情上丝毫没有放过自己。
他偶尔会想,杀了郭英的凶手就在眼前,他竟然无动于衷,他至少可以夺走通缉犯的行动能力。难道他是怕影响自己的前途吗?极端的自我否定也不能折抵他的内疚,他根本开不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