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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曲声一罢，依然万物皆静，顿了一会儿，鸟雀好像才恢复常态，溪水又恢复流动。石方也才缓过神来，向溪水一畔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已把古琴收进琴囊，正背着琴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石方自进寺后，在音乐上从未遇到过如此知音，此时竟高兴得踩着溪上的石头，几下跳过了小溪，但见这少年年数约十八九岁，面容白晳俊美，一双眼睛里似都透着笑意，单看这面容，石方觉得双方本是无比熟悉，只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面了。

只见那白衣少年说道：&ldo;你这个小和尚，只是盯着我看什么？&rdo;石方忙行个礼，说：&ldo;小兄弟，只是看你有些熟悉，难道我们见过么？&rdo;那白衣少年笑了笑，声音似银铃一般，说：&ldo;适才合作一曲，我们也应该算是神交了。&rdo;

石方谈得高兴，也忘了问这白衣少年姓名与来处，便拉着在溪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二人坐在上面谈起了音律，竟是说得忘了时间，直到天已擦黑，那少年才回去。二人相约第二日此时再见。

自此后，石方便与这少年时常在溪边探讨音律，二人还常以笛子和古琴相和，慢慢配合得越发默契，每当二人合奏，有时甚至百鸟飞来，落在四周听曲，曲声散罢才飞走。石方也问过这少年从何而来，叫什么，然而每每问到此，这少年总是含笑不答。石方自然也不勉强。

寂清大师本来对石方每日日程安排得极是严格，近来好像也很少管石方了。石方也从未问起其中原因。

九

（九）

这日，聪儿与石方约在寺前的石阶前相见。

二人相见，自然十分开心。石方胳膊下夹着一个大木盒，对聪儿说：&ldo;明日你便要与柳妹成亲了，我一个出家之人，也无可相送，便自制了一份观音像。&rdo;说着，打开木盒，里面竟是一尊观音像，聪儿拿起来细看，原来是石方以一个老树根为根基雕出来的水月观音，虽然不是精雕细刻，但自有一番古朴天成的神韵。观音像背后，是石方一笔一笔刻上的《心经》。

聪儿自然爱不释手，对石方说：&ldo;从小你就是这样有灵气，凭什么技巧，总是一学就会。今儿请了这尊观音像回去，柳妹看了也必是喜欢。&rdo;石方见聪儿喜欢，自己心下也很是高兴。

聪儿说：&ldo;此番找你，是希望你明日，来参加我和柳妹的婚宴。&rdo;石方为难的说：&ldo;我是出家之人。这哪里听说小和尚参加人家婚宴的理。况且婚宴上定是些鸡鸭鱼肉之物，我－－&rdo;聪儿说：&ldo;这一碴儿我也已想到了，你来，我单请你到里屋里，给你备一份斋席。如若你还是觉得不便，我将斋饭好好包上几份，你取了便走，还不成么？&rdo;

石方说：&ldo;你我兄弟之间，又何必如此麻烦。&rdo;

聪儿说：&ldo;实不相瞒，是家母想见你一面。&rdo;

说到这里，聪儿神色抑郁下来，道：&ldo;村里近来的怪事，你也都知道了。家母近来，看来也是魔上身了，也自知时日无多。她好时，便常想起你爹，如果你爹还在，也许村里不至于如此。方儿，我这样说你没有什么吧？&rdo;

石方听到说起自己的爹爹来，心下不禁悲伤了起来。听方儿如此说，忙回答道：&ldo;无妨。无妨。&rdo;

聪儿说：&ldo;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娘她，她真的很后悔，当初都未曾送你爹娘一程。后来，五福家出了事儿，我娘也是想着当初未曾送你爹娘，心下后悔，于是张罗着葬了五福一家人。&rdo;

石方道：&ldo;以前的事情，早已如过眼烟云。谁还总想着不成。&rdo;

聪儿说：&ldo;所以我娘现今，就很是想见你一眼，毕竟你小时，两家也是交好。&rdo;

石方听了此话后，说：&ldo;既是如此，明日我就进村一趟，遂了婶娘的心愿吧。&rdo;

聪儿闻言，心下欢喜。两人又聊了会，方才散了。

第二日一早，石方便别了师傅，准备下山。走到寺前的溪流处，见那白衣少年也背着琴囊等在那里。石方心下一喜，问到：&ldo;小兄弟，你这是准备去哪里？&rdo;

白衣少年道：&ldo;小和尚去吃人家的喜酒，竟不带了自家兄弟去。&rdo;

石方不好意思道：&ldo;其实我也是受朋友之请，去取份斋饭而已。兄弟你若愿意，不妨一起去。&rdo;

白衣少年说：&ldo;兄弟我正有此意呢。&rdo;

说着，二人便一起出发了。石方此时心下有些奇怪，不知这白衣少年到底是何方人士，小小年纪总在林间游荡，对自己的事情也了若指掌。

二人说着，一路就下了山。越接近村庄，越觉得阴气惨淡。即便今日有人家办喜事，也冲不走这愁云惨雾。石方越接近这村庄，心下越是伤感。心想自己小时，这里本是个清静之处，今日怎么竟成了这样。可惜自己竟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到聪儿家，果见张灯结彩，村民看着一个小和尚，带个俊俏少年来到这里，都有些奇怪，石方也觉得有些不便。伸头向院里一看，见院里桌上已摆满了酒肉宴席，石方忙回过头来，向着墙壁小声念了几遍大悲咒。白衣少年见石方一阵忙碌，暗自觉得好笑。忽又想到这人竟是这样的慈悲心肠，又觉得可敬可亲。

石方嘴里正咕噜咕噜的念着大悲咒，聪儿已一眼见到他了，忙进屋告诉了娘，然后跑出来先与石方打招呼。石方见聪儿出来，忙又念了几遍&ldo;阿弥陀佛。&rdo;才与聪儿打呼。二人正说着，只见聪儿娘一路踉踉呛呛跑来，一把抓住石方，含泪道：&ldo;可是方儿么？&rdo;聪儿忙扶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