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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2页）

&ldo;老师，您还在为推敲这首词耗心神呢。&rdo;

一个青年男子踱步过来，懒散随意地在那老人身边坐下，并不刻意讲究仪态，举止间却是风姿翩翩，意态不俗。他眼睛里荡漾着欢快不羁的笑意，修长手指在木地板上轻敲了几下，唤回对方的注意：&ldo;思归客独还乡，不错，只是浅白了些，细品便少了些味道，不如双双姑娘的好。&rdo;

&ldo;子期？&rdo;

老者正是白鹿书院的山长，司马康。看到自己的得意弟子，他紧锁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随即关心地说道：&ldo;近来天冷，你怎么穿得这样单薄？&rdo;

向秀俊逸的脸上不由浮现出苦笑：&ldo;若套了狐裘，您都嫌我穿得单薄，那学生下回就只能披着厚厚的锦被出门了。&rdo;

司马康摇了摇头：&ldo;你啊，罢了，我说不过你。子期，你方才说的双双姑娘是何人？&rdo;

向秀微笑着回答道：&ldo;便是明月楼中色艺双绝的蔡双姑娘。&rdo;

&ldo;明月楼，那是烟花之地吧。&rdo;司马康不赞同地看着他。

&ldo;烟花之地未必就藏污纳垢，若我不曾踏足明月楼，又怎么能听到那般诗句？&rdo;

向秀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微微一笑，缓缓念道：&ldo;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老师觉得如何？&rdo;

&ldo;断肠人在天涯，断肠人……&rdo;司马康身子一震，细细咀嚼这最后一句，只觉得口齿生香：&ldo;妙啊，宛若天成。&rdo;

&ldo;这首词是双双姑娘传唱开来的，但作词的却不是她。&rdo;向秀道：&ldo;写出这首词的人，同我们白鹿书院还有一段缘分。&rdo;

司马康好奇地问道：&ldo;哦？是什么人？&rdo;

向秀曲起左腿，将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下颌轻笑道：&ldo;正是林可，林梅素。&rdo;

司马康微怔：&ldo;是他……一个武夫，如何写的出这样的诗词来？&rdo;

向秀笑了一笑，温声道：&ldo;老师只凭流言，便对他下了断言，是否有些偏颇了？林梅素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年，能凭借一己之力在这个世道挣出一条活路来，我倒是颇敬佩他的。况且能写出这么一首词来，想来他也不会是个俗人。老师不想见他，我倒是想见一见的。&rdo;

司马康对林可也确实有些好奇。向秀给了他一个台阶，他沉吟片刻，便点点头道：&ldo;也罢，你明日派人去小谢府，拿我的帖子请他过来一趟吧。&rdo;

为与总督府相区别，天水城中的人便称谢中奇的府邸为小谢府。

向秀却道：&ldo;明日怕是不行。我听闻，后日林梅素便要启程，押送粮草前往琼山县，大抵是要留在府里做些准备的。&rdo;

&ldo;押送粮草，这么说，谢总督封了他运粮官？&rdo;

司马康闻言，一边摸着垂到胸口的胡子，一边若有所思道：&ldo;虽不入流，但至少是个官职。年前谢总督祭祖时，一反常态地带上了谢大公子。谢大公子虽身有残疾，但毕竟是嫡长子，又新立了功……看来，天水城里的风向或许要变了。&rdo;

&ldo;也许是，也许不是。&rdo;向秀敛起笑意，目光穿过院中萧疏的枯枝，微微叹息道：&ldo;只是这天水城，接下来怕是要乱一阵了。&rdo;

他们所谈论的林可，此时正忧心忡忡地盯着一幅简陋至极的地图看，这是谢中奇从总督府好不容易借出来的。

琼山县说是地处山南，其实离长莱也不远了。那群北齐鞑子没能攻破长莱，又不甘愿空手离开，便转道去了琼山。琼山县一天就被攻破，虽说北齐人不敢久留，只在县城里呆了半日。可被这群强盗烧杀抢掠了一番后，琼山仍是损失惨重，尸横遍野。县令当天便上吊自尽，如今主事的是县丞。那县丞写了一封信来，加急送到天水，道县里粮草尽乏，也不敢多要，只求总督大人尽快送五百石粮食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