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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2页）

&ldo;那是以前的事了，如今墨家传承早已断绝，也谈不上什么别的。&rdo;

向秀道：&ldo;老师不愿我看这些离经叛道的杂书，墨家提倡兼爱非攻，旁人皆道墨者乃无君无父的贼子，然而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诸子百家各有所长，在我看来，墨子的学说并非一无是处。&rdo;

&ldo;如今天下儒生当道。&rdo;

林可怔了怔：&ldo;这么多年来，你怕是头一个从翻查故纸堆，研究墨家学说的人了。&rdo;

&ldo;不光是墨家。&rdo;

向秀眼中透出些落寞来：&ldo;黄老、法家、农家、兵家，自从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诸子百家的典籍都散佚得差不多了。孔子诛少正卯，孟子同样容不下许行，大道之争，从来残酷。便是如今，儒家各派也是争斗不休，于民生何益？如今财匮民困，盗贼滋炽，吾辈治学，以利民为要。如何富民，如何强国，光靠一家之言，或许……&rdo;

在这个时代，向秀的言论堪称欺师灭祖、大逆不道，是以他从未跟任何人吐露过心声，今日却不知为何，竟在林可面前将这些话全讲了出来。

&ldo;我的想法，老师不会理解，师兄弟们也不会理解。&rdo;

向秀轻叹了口气道：&ldo;我只是觉得，或许林兄能够明白，所以才忍不住一吐为快。&rdo;

&ldo;也许吧。&rdo;

林可目光复杂地望着他：&ldo;向兄，可就算我觉得你说的对也没什么用处，不管怎么样，司马先生若知道你有这种危险的思想，定然会忍不住掐死你的。而且你这么偷偷摸摸地看书有什么用，思想要传播开来，才能富民强国，对天下事产生它该有的影响。&rdo;

向秀顿了顿，苦笑道：&ldo;林兄说的不错。&rdo;

林可往两边看看，确定没人，凑过去拍了拍向秀的肩膀，以卖安。利的语气劝诱道：&ldo;向兄，挂羊头卖狗肉听过没，瞒天过海听过没？&lso;发先贤之微言大义，试论于当今天下&rso;，向兄，你听过这句话没？&rdo;

向秀一愣，疑惑地望着她。

林可朝他露出一个笑来：&ldo;你不必明着跟人家争论。诸子百家的思想，你可以拿来改头换面塞进儒家的理论里，不是么。就说你是从孔圣人的微言大义中得到启发，参考了春秋左传什么的，谁能说什么？反正一本论语，如今也被一代代儒生歪曲得差不多了，就是孔子的亲传弟子，对他的言论也是各有各的解释，你不过是继承先贤的伟大事业罢了。&rdo;

听了林可的一席话，向秀愣愣道：&ldo;……林兄高见。&rdo;

那些话其实十分离经叛道，偏偏听上去很有道理。孔子死后，儒门分裂，与儒家相爱相杀数百年的法家其实就脱胎于子夏的学说，因而向秀一时之间还真反驳不得。

若换个人或许会恼羞成怒，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同林可争论个不死不休。

然而以向秀的豁达通透，却能看出其中确有可行之处，而林可也确实是在替他着想。过了片刻，他将林可的话细细咀嚼了几遍，便不由失笑道：&ldo;这倒确实是个好办法，我记下了。&rdo;

&ldo;只是这样一来，不知道儒家学说会被你变成什么模样。&rdo;林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却忽然郑重道：&ldo;但总该试一试。&rdo;

望着地平线上那缕逐渐消失的阳光，林可缓缓地，像是要一并将这些话刻在心里一般说道：&ldo;稷下学宫，百家争鸣，华。夏文明之鼎盛自此开始。然而入今思想禁锢，东儒派一家独大，科举只考四书五经，将华。夏数千年的文明与智慧弃之如敝屣，不思进取，以至于国家积贫积弱，内忧外患。有思才有变，总要有一个先行者，哪怕是摸着黑磕磕绊绊呢，总归替后来人踩出了一条路。向兄，其实学说如何倒还在其次，我只希望华。夏民族能够保留思辨进取的精神，无论如何在百年之后，不要再出现什么&lso;存天理灭人欲&rso;的畸形怪物，将普天下黎民百姓全都变成一个个思想僵化的木头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