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对,我死了,他的投资就都打水漂了。&rdo;林可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来:&ldo;他来得正好,那就先不急着救人。天机留在徐志成那里盯着,我们去会会孟昶青再说。&rdo;
十一和林可猜得不错。
其实当初收到十七的汇报,知道林可前往彭屿的时候,孟昶青就已经知道不对。但当时他与浙党斗得如火如荼,实在脱不开身,直至张友财死讯通过密卫的渠道传到京城,他意识到林可落入陷阱,方才赶到云阳,同时联系上了汪直。
身为天子心腹,他手里的筹码较林可更多,没人知道他与汪直谈了什么,但汪直之后便往郑年的老巢高云派船遣兵,围而不攻,向对方施加无形的压力,逼着郑年将云阳与福广记的两方人马毫发无损地交出来。
真打起来,郑年未必会输给汪直,但他也不愿正面和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发生冲突。既然打不起来,那也只好坐下来谈。
孟昶青便是在这个背景下来到彭屿,他并未上岸,带着云阳的人马住在汪直的船上。
这年头的海船少有能住得舒服的,甲板上不管怎么都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鱼虾腥味,几个月了,林可登船时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强逼着自己忽略这种不适,她迈步走进舱室。光线强弱的变化令她微微眯了下眼睛,朝着里面看去,林可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人趴在桌上,脚步不由地就是一顿。
日光从窗户照进房间,但孟昶青的侧颊仍笼在阴影里,一柄青鲨皮鞘的佩剑就搁在他伸手能触到的地方。面具遮住了鼻尖以上大半面容,金属特有的冰寒冷意使得他即使睡着了,也显得冷漠、警惕、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没有常年挂在脸上的笑容,孟昶青愈发不好接近,看上去却比平时要真实许多。
若是平时,孟昶青大概早就醒了,此刻却让林可走到了他身边一丈之内。
从京城到彭屿,林可能够想象他是如何昼夜不歇、倍日并行的。在桌边坐下来,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孟昶青。但她弄出的动静还是大了一些,孟昶青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手掌便已握住了身旁的长剑,等到剑已出鞘,他才认出跟前的人是谁,眼底闪过一道不可置信的讶色:&ldo;阿可?&rdo;
&ldo;嗯。&rdo;林可没有听出他话中几不可闻的颤音,只含糊地应了一声,随即问道:&ldo;你几天没好好睡过觉了?&rdo;
半个月?一个月?
孟昶青怔忪了片刻,方才重新弯起唇角,露出一如既往似笑非笑的神色:&ldo;比起关心我,林大人是否更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安危?&rdo;
&ldo;你且放心,我命硬得很,不会叫你的投资亏本的。&rdo;
林可挑了挑眉,朝着门外一抬下巴:&ldo;你这次带了多少云阳兵来?&rdo;
&ldo;两百。&rdo;孟昶青思考了下&ldo;投资&rdo;二字的意思,笑了笑回答:&ldo;认真算起来,我已经亏本了。借此机会,汪直可是狠狠敲了我一笔。&rdo;
&ldo;云阳的事,他有没有插手还不一定。&rdo;林可冷笑一声,磨刀霍霍道:&ldo;早晚让那老狐狸也出一次血。&rdo;
&ldo;这你可是冤枉了他。&rdo;
孟昶青轻笑一声,开口说道:&ldo;与云阳缙绅勾结,把消息泄给郑年、脚踩两条船的是刘凡。你被人从背后捅一刀,实在也是咎由自取。我记得曾告诉过你,不论做什么事,都不能与大多数人对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