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统一的公共基础课和各学院的专业课陆陆续续开课,每天奔波在去大教室占座和去食堂抢位置的人流里,叶茗才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起初不适应坐满二百多人的大教室,不习惯阶梯教室里窄长的课桌,不能接受两个五十分钟的漫长课堂,随着时间的推进,也慢慢接受了一节课下来自己什么也听不懂,习惯了在老师平淡无奇的声音中沉沉入睡或者抠手机,适应了走在行色匆匆的茫茫人海里却一个人也不认识的状态。
大学和高中初中小学截然不同,没有班主任,没有挂着几年几班的属于某一个特定集体的教室,更没有写着名字的课桌和独属于某个人的座位。
大学的课程更像是一场场讲座,一学期结束恐怕也叫不上名字的教授在讲台上热情授课,学生在下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课、聊天、刷微博、逛淘宝,只要不大喊大叫影响其他人,就算出去也没人管。
更有甚者,足不出户窝在宿舍打游戏或忙其他事,老师点名时匆匆而来,点个卯再匆匆离开。
这样的环境里,所谓班级和集体不过是一个管理层面的概念,脱单之前,每天和自己同吃同住同上课的就是室友。
融入新环境,从孩童走向成人世界,时间无疑是最好的良药。
周一到周五,叶茗基本每天都处于满课状态,白天高数和c语言听得晕头转向,晚上还得听浑身上下文艺气质的毛概老师讲中国共。产党的艰难奋斗史,每天都像是霜打的茄子。
这天晚上,毛概老师放完视频,抹了抹眼角,一脸激动地说:&ldo;同学们,看完这个视频我内心是十分澎湃的,不知道你们是否有同感?那是怎样一个动荡的年代,但是包括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在内的所有爱国人士……&rdo;
教室下面昏昏沉沉一片。
叶茗靠意念撑着自己才没把眼睛完全阖上,晕晕乎乎听了一会儿,撑着脑袋的手一滑,一头砸到了课桌上。
&ldo;砰&rdo;一声巨响,周围同学都看了过来。
老师凛冽的目光也瞥了过来,语气不善:&ldo;有的同学如果不想听可以睡觉玩手机,但请不要打扰其他同学。&rdo;
叶茗把头往下埋了埋,揉了揉吃痛的脑门。
心想老师我冤枉,我是真想听来着,就是您讲的实在太催眠了。
&ldo;哎不是我说,小茗你困了就睡嘛,别硬撑哈。&rdo;坐在一旁的江筱指了指自己,笑得没心没肺,&ldo;瞧我,安安分分抠手机,绝对不打扰老师的好兴致。&rdo;
&ldo;你坐过去。&rdo;叶茗白她一眼,一脸嫌弃,&ldo;离学霸远点。&rdo;
&ldo;呸!学霸俩字咋写会不会?&rdo;江筱乐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余光瞥了眼坐在右手边正认真做笔记的韩眉,&ldo;瞅瞅人家,再瞅瞅你。&rdo;
叶茗看了一眼,摆着头叹一口长气:&ldo;唉,你不知道,我其实是被瞌睡耽误的学霸。&rdo;
江筱哈哈一笑,回过头继续刷淘宝。
叶茗把下巴搭在桌子上,从前到后,从左到右,百无聊赖地向四周环视。
教室灯光明亮,有人低头看着手机笑,有人愁眉紧锁抠头刷题,有人撑着脑袋认真听讲,也有人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形形色。色的大千世界,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生活轨迹,不尽相同,又在这里短暂相融。
看着一张张似曾相识又陌生的面孔,她情不自禁又想起了周腾,原本弯着的嘴角渐渐下扬,心也蒙上一层灰色。
那个周末过后,他们的生活就像是走上了双曲线的背离线,再也没相遇过。
周腾很少发朋友圈,叶茗几乎每天都会点进他的朋友圈巡视一圈,但是除了几个和建筑设计有关的帖子,一无所获。
也许是学校太大了,也许是他们都太忙了,也许是他们的课没有重合,生活也没有重叠的部分……
理由很多,听起来似乎都很合适,却没有一个能说服她。
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她也不知道,感觉很久很久,但仔细一想又似乎并没有那么久,可她竟担心自己快忘了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