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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ldo;嗯，我明天的火车。&rdo;

闻牧舟拉开车门：&ldo;上车吧。&rdo;

申海一呆。

&ldo;你帮我搬了东西，我请你喝杯咖啡。&rdo;

申海难以置信地眨眨眼，忙不迭坐上了副驾驶座，像是生怕他改变主意，刷拉一声扯出安全带系上了。

闻牧舟眼中有淡薄的笑意一闪而过，却又很快被某种更深的情绪取而代之。

咖啡馆依旧离学校很远。闻牧舟举起杯子滋味寡淡地抿了一口，望着对面双手捧杯珍而重之啜饮的少年，开口道：&ldo;以前，我做过一个课题研究，主题是青少年在全球文化影响下的语言变化。&rdo;

申海没想到他会提起这茬，一时无法领会用意，只能用眼神表示疑惑。

&ldo;我假扮&lso;阿紫&rso;时跟你提到过的那些腐文腐漫，是流行文化的一部分，所以也被我写进了论文中。而且，出于某种投石问路的私心，我在这部分着墨比较多。那篇论文后来流传甚广，许多业内权威看过，我的同事也都看过。&rdo;闻牧舟笑了笑，&ldo;你猜猜我收到过怎样的反馈?&rdo;

&ldo;教授……&rdo;

&ldo;就事论事的，说主流文化之外的糟粕不必认真对待，年后便会被淘汰。发散思维较强的……那可就不仅仅是针对论文了。&rdo;闻牧舟语调悠然得近乎冷漠，&ldo;你大概会以为高校学府的文化氛围，会比其他地方开放包容。其实理想终归只是理想。&rdo;

申海急了：&ldo;我知道，我也有体会啊!但是事在人为，只要我们‐‐&rdo;

&ldo;大学离世外桃源太远了，当教授更谈不上高枕无忧。&rdo;闻牧舟垂着眼，这番话说得语气平稳，&ldo;我家几代为人师，我之下大概不会有后代了，但我从小到大，从未想过去做教书以外的事情。为此我放弃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不足为外人道。任何一条路上，有所得必定有所失。比起虚无缥缈的爱情，我更愿意保全这既定的人生路线。&rdo;

&ldo;……&rdo;

闻牧舟终于抬起眼睛，望向申海的表情，低低笑了一下：&ldo;大人就是这样无趣。&rdo;

申海哽了半晌，才从结了白霜的肺腑吁出一口寒气。

&ldo;为什么?&rdo;

闻牧舟端起咖啡，发现自己手指在打颤，又掩饰性地放下了。

&ldo;你明明对我也有感觉。你就是有。&rdo;申海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ldo;如果没有，你一开始就会干脆拒绝，不是吗?我不求什么山盟海誓，只是想亲近你照顾你，明明是世上最单纯的事情，为什么要那么……那么……&rdo;

闻牧舟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ldo;我老了，申海。你还没看清大人的本质吗?几十年前发着誓要抗争到底的，现在一条条的都妥协了。&rdo;

他显得疲惫而消沉。申海犹豫了一下：&ldo;我不是这个意思……&rdo;

&ldo;可我就是这个意思。&rdo;闻牧舟笑道，&ldo;你这样聪明，早就该看穿我了。别说我的心是肉做的，哪怕它真是冰块，到现在也该被你捂出裂缝了。可我玩不起，我真的玩不起……只能投子认输。&rdo;

他说着示弱的话语，却将申海整个人都覆上了一层坚冰。申海艰难地试图透过冰层呼吸：&ldo;我愿意等。&rdo;

&ldo;申海!&rdo;

&ldo;我想好了，等我走出这座校园，多少变得可靠一点了，就回来找你。就算不能行走在阳光下，我可以偷偷地喜欢教授，教授也可以偷偷地喜欢我呀。&rdo;申海说着又高兴了一点，&ldo;你放心，我胆小怕事得很，不会惹麻烦的。&rdo;

闻牧舟险些动容。

他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不得不低下头去：&ldo;你一点都不胆小，你比我勇敢多了。大好年华，何必为我这种人委屈自己?认清了我的真面目，就别再浪费时间了，去找一个能够亲近你、照顾你的人吧。&rdo;

或许连闻牧舟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是他第一次让申海看见自己真实的情绪，有些惆怅，又有些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