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即是被冷醒的,这在冬天是很寻常的事情,但今天起床他发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沉,就像是要生病的前兆,他倒不是怕吃药,只是一生病工作起来总是那么令人沮丧。
他摸着手机看了下时间,早上六点半,按这个时辰,刚刚好可以赶在八点前到工厂,他只得揉揉沉甸甸的脑袋,强制身体适应冬天的清晨,屋子里的寒气冷得他上下牙打颤。
依旧是冷水刷牙洗脸,这刺骨的寒让他清醒了几分,只是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彰显着他昨夜的无眠,生活还要继续,顾即拍打着自己带的脸从浴室出来,绕到小隔间看了一眼,男人似乎不怕冷,正睡得呼呼响。
用昨天喝剩的粥填饱肚子,又将男人一天所需的伙食放到床前,这才冒着寒气从屋里出去。
屋内外的温差并不大,顾即裹紧了大衣,因着起早了,他走得很缓慢,天还是暗的,空气仿佛是雾蓝色,朦朦胧胧的看不清远方。
依旧是赶公交,平淡无奇的一天,顾即今日很是心神不宁,自从昨日见了林景衡后,他就难以平静,更怕突然之间林景衡又踏足到这个地方,搅乱他用了十年才安定下来的心。
其实当时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不再见林景衡的准备,哪想到命运弄人,兜兜转转了十年,还能让他们撞上呢。
老天向来爱拿苦命的人开玩笑,玩笑开得多了,纵然是顾即,也有些郁闷了。
不管如何,工作还是要顾的,大头怪今天又丢了一堆货单要他核对,里面林林总总的货物极需要精气神,偏偏他今天状态不佳,看得眼冒金星。
伍哥静悄悄的走过他身边,办公桌上就多了一杯封好的豆浆,顾即抬头感激的看着汉子,伍哥嘴巴一撇一撇的,示意他赶紧藏起来。
即使是这样萧瑟的天,也因为手中拿着的温热豆浆而变得暖和起来。
顾即向来不是怨天尤人的人,他总是倍加珍惜他人投给他的善意,似乎今日难受的身体和思绪也因为这一杯常见至极的豆浆消散了许多。
因着昨日林景衡表达出可能还会来工厂的意思,顾即一整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的,可从天明到天黑,那个他期待见到却又害怕见到的身影却并没有出现。
顾即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又想,即使林景衡过来也必定不是找他,他到底在隐隐期待些什么呢,以前做过的荒唐梦还不足以自己醍醐灌顶吗?
他接连着两天自我催眠安慰着,林景衡果真没有再出现,不免自嘲。
拖了两天的身体好像更加重了,今日他讲话的时候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午饭休息时间,工厂里的员工都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以伍大牛为首,他真心实意把这个瘦弱的青年当做自己的弟弟看待,因此把这两天的魂不守舍都看在了眼里,一边大口扒拉着饭,一边不避讳的扬声问,&ldo;小顾,我看你这两天脸色不太好,依我看,干脆请个假去医院看看吧。&rdo;
顾即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还没有要到去医院看看这么严重,便努力露了个笑,&ldo;伍哥,我吃过药了,真没事。&rdo;
不过好像今天是比昨天要热些了,顾即一向来是能省就省,平时极尽节俭,更不要说去医院。
有个年轻的女员工弱弱的搭腔,&ldo;顾主管,我那里还有退烧药,待会我拿给你吧。&rdo;
顾即看了一眼,是那个给他送饺子的年轻姑娘,叫何穗子,她说完就低头小口的喝着自己带来的粥,脸颊有两抹红晕。
这时伍哥对他挤眉弄眼的,厂里许多员工也揶揄的看着他,顾即知道伍哥有意撮合他们两个,又不想让何穗子这个女孩子下不来台,于是笑笑道谢算是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