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衡声音轻轻,&ldo;去车上吧。&rdo;
顾即说好,于是两人一路无话走出疗养院的大门,在关上车门的那一刹那,顾即骤然觉得有股无形的压力向他袭来,他下意识的缩起肩膀,整个人窝在座位上。
车里的暖气还没有驱散,林景衡给后面的座位开了一条小缝通风透气。
顾即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抬头看一眼林景衡,林景衡转过头对他微微笑了下,说,&ldo;我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这次是我自作主张,我向你道歉。&rdo;
顾即沉默的看着他,酝酿着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他其实比谁都无比眷恋林景衡的笑容,但恐怕他戳破两人平和的表面后,再也见不到林景衡对他笑了吧。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不能自私一回,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接受林景衡对他的好,维持两个人这诡异的感情,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无论是十年前曾经的诺言,还是现在两人的差距,都深深提醒他,这不是他所能拥有的。
顾即心中酸楚难当,继续听林景衡道,&ldo;你要怪我也好,但是你也知道,办理了退款实在不划算,如果你要过意不去,多请我吃几顿饭就行了。&rdo;
这是几顿饭就能解决的吗?顾即无力笑了笑,终于敢正视林景衡,如鲠在喉,&ldo;景衡,我不是怪你,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想不到你对我这么好的理由,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rdo;
他清楚的看见林景衡的笑容一顿,但口气依旧含笑,&ldo;因为你是我的朋友。&rdo;
不,不是这样的,朋友不是这样的。
他们有过那样一段过往,要他怎么相信林景衡此时此刻能将他当成一个普通朋友来看待。
顾即不是无脑之人,起先还能麻痹自己林景衡只是过意不去对一个旧人的同情,但在林景衡一而再再而三做了这么多已经,他恐怕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林景衡对他,是不一样的。
&ldo;不对,&rdo;顾即讷讷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ldo;不对。&rdo;
林景衡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渐渐消失后眼神变得深沉,如汪洋大海一般,将顾即所有的挣扎和犹豫都收进眼里。
到底事情还是没能按照林景衡的意向发展下去。
他深深看着顾即,口吻认真,&ldo;顾即,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rdo;
顾即紧紧抿着唇,丝丝缕缕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到四肢,令他整个人战栗起来。
林景衡轻笑一声,了然道,&ldo;我不该再见你,不该认出你,不该同你说话,不该对你好,我该漠视你远离你,十年,再十年,最好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里,才是对的吗?&rdo;
顾即被他一番话质问得五脏六腑都疼起来,他下意识的反驳,&ldo;不是,不是这样。&rdo;
可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你就是这样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人,在伤害了林景衡后还妄想这一辈子都逃避自己的罪过。
&ldo;顾即,&rdo;林景衡的笑容苦涩下一秒就要撑不住,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息,他闭了下眼再睁开,竟是比顾即先一步红了眼,像是抱怨又像是委屈,&ldo;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rdo;
一句话把顾即打得体无寸肤,顾即再也忍不住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住,疼得他难以呼吸,而林景衡那种类似于被抛弃的绝望更是压得他临近奔溃。
&ldo;十年前,你把我推开,十年后,你又要故技重施么?&rdo;林景衡倾身伸手抓住顾即的手臂,顾即能感受到他微微的颤抖,又或许,他们两人要撑不住了罢。
&ldo;你知不知道,我这十年怎么过的?&rdo;林景衡紧紧抓着他,双眼彻底红透,声音沙哑低沉,&ldo;我不好,我过得一点都不好。&rdo;